“你真的要為了一己私欲,把她逼至絕境嗎?還是真的要讓她死在你面前,你才滿意!”
“我沒有!”他愛她,路言鈞甚至覺得這世界上不會有人比自己更愛她,可母親的話卻讓他認(rèn)知到了一個無比清晰的事實。
寧知棠只要待在他的身邊,病就不會好,那他怎么辦?他真的不能沒有她。
他只能放任這種既不安又不甘的情緒在心里越擴越散。
短暫的平靜過后,他忽然揮手掃落桌上所有物件,玻璃杯碎裂的聲音一度將病里的人都嚇得身體一顫。
醫(yī)生更是觀察著路母的臉色,在看到她眼神示意后,仍是如雕塑一樣屹立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換藥的護士端著手里顯得多余的托盤,亦不敢上前。
路母擔(dān)憂兒子的情緒失控會讓縫合好的傷口又重新開裂,傷勢變得嚴(yán)重。
即使他穿了深色的毛衣,身上的血跡卻比原先看著更深,縱然他身體素質(zhì)再好,也扛不住多處傷口撕裂的痛。
又怕讓旁人強行摁住他,只會適得其反。
她不知道要怎么說才能讓路言鈞聽進(jìn)她的話,沒人敢去惹這頭因為失控而處在盛怒中的雄獅。
縱然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醫(yī)生護士皆不敢靠近,只有她這個做母親敢慢慢上前,試圖安撫他驟然失控的情緒。
她輕聲細(xì)語道:“兒子,你聽媽說,讓她待在方修謙那,未必是一件壞事。”
“待在你身邊只會讓她的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沒有讓你放掉她的意思,你也并沒有失去她?!?/p>
“等她病好了,假以時日,你再去把她接回來,媽絕無二話?!?/p>
“何況你現(xiàn)在傷得這么嚴(yán)重,你能把人從方修謙身邊搶過來嗎?”
況且她查過了,方修謙之所以對寧知棠格外關(guān)照,甚至不惜跟他翻臉也要把人搶走,都是為了寧汐語。
寧知棠待在她自己親妹妹身邊,難道不比待在他身邊要好?
“你要真愛她,真為她好,何必因為一己私欲把她強行控制在你身邊?!?/p>
“這樣對你,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p>
上次路言鈞被迫選擇放手,是因為被兩個最親的人背叛,其結(jié)果卻是被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整整半年,掙脫不開束縛住他的牢籠,有分離焦慮的他,對寧知棠的想念只會日漸強烈,聽著母親說她把孩子打掉這些話,甚至她親自一筆一劃,不過簡單劃清兩人界限的信,在無數(shù)個沒能逃脫的夜晚,他翻來覆去看了數(shù)遍。
那時候的母親,也是這么跟他說。
但現(xiàn)在對每一個人都充滿戒備的路言鈞已經(jīng)不想再相信母親的花言巧語,這些哄騙人的技巧,也不會再上第二次當(dāng)。
所有人都在勸他放手,所有人都在致力于把寧知棠從他身邊奪走。
路言鈞站在背光處,身上都是被浸透的血,胸腹處撕裂的傷,摻雜著斷裂的線條,連痕跡都顯得猙獰。
每一處縫針的地方還在源源不斷往外冒血,蒼白的臉上卻一點沒有被疼感侵占的痛意,只有病態(tài)的偏執(zhí),強烈的渴望。
跟他此刻的眼神一樣,瘋狂、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