訛錢
“啪!”
鞭子抽在腳后跟半寸處,沈嘉歲一激靈。
紀(jì)恩同倒著跑沖她咧嘴:“大小姐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p>
“少廢話!我可不是嚇大的!”沈嘉歲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瞥見西角門閃過杏色衣角——是她娘身邊的丫頭金盞。
裴淑貞被外頭的跑步聲夾雜著喊號子聲驚醒時,正夢見閨女摔折了腿。
她翻身下床,摸黑趿著繡鞋就往外跑,發(fā)髻散了大半:“沈文淵!歲歲要有個好歹,我跟你沒完!”
練武場的情形卻讓她噎住了。
沈嘉歲混在一群半大少年里扎馬步,小腿抖得像篩糠,發(fā)梢滴下的汗在青磚上洇出深色痕跡。
“收腹!”紀(jì)恩同的鞭桿戳在沈嘉歲腰眼,“胯下沉三寸。”
裴淑貞絞著帕子往前沖,卻被沈鈞鈺拽住:“娘,看歲歲的眼神。”
十五歲的姑娘咬著唇,眼里燃著兩簇火苗。
那是裴淑貞從未見過的執(zhí)拗,像是被逼到絕境的幼獸,又像是破土而出的新竹。
“起開!”裴淑貞甩開兒子,大步跨進(jìn)隊列。
云錦裙擺掃過沈嘉歲沾泥的靴面:“往左點,擋著娘了。”
沈鈞鈺張著嘴,看母親擺出蹩腳的馬步,突然腳下一滑。正要溜走,后領(lǐng)子被沈嘉歲揪住:“哥難道想當(dāng)逃兵?”
沈鈞鈺欲哭無淚,老老實實地跟在后頭蹲馬步。
朝陽躍上飛檐時,沈文淵下早朝歸來。
繞過影壁就聽見此起彼伏的“噗通”聲——沈鈞鈺四仰八叉摔進(jìn)花叢,裴淑貞歪在女兒肩頭直哼哼,唯有沈嘉歲還顫巍巍撐著。
“侯爺!”紀(jì)恩同抱拳行禮,“您也要加入么?
“不必!”沈文淵提著官袍溜得飛快,“本侯還要去工部議事!”
裴淑貞揉著酸麻的腿冷笑:“昨兒還說腰疼告假,今兒個跑得像是有狗追!”
“娘看招!”沈嘉歲突然抄起竹枝刺來。她這幾日偷學(xué)紀(jì)再造的劍法,倒把裴淑貞唬得連連后退:“反了你了!”
母女倆追打到荷花池畔,驚得錦鯉亂竄。
沈鈞鈺癱在石凳上哀嚎:“紀(jì)師傅,明日能否減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