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
暮春細(xì)雨沾濕檐角銅鈴時(shí),沈嘉歲將大戲樓圖紙鋪在花梨木案上。工匠老劉瞇著眼湊近油燈,布滿老繭的手指在羊皮紙上摩挲:“小姐這圖樣倒是新鮮,只這戲臺(tái)子尺寸…”
他比劃著丈量手勢,“怕是要用上等紅松木才撐得住?!?/p>
沈嘉歲以手支頤,護(hù)甲在圖紙上劃出淺淺痕跡:“明日便動(dòng)工罷?!?/p>
忽又想起什么,轉(zhuǎn)頭吩咐紫鶯:“傳話下去,府里會(huì)識(shí)字算賬的皆可來試掌柜賬房?!?/p>
消息像火星子濺進(jìn)油鍋,半日便燒遍侯府各個(gè)角落。
次日天未大亮,沈嘉歲的青玉院已擠滿人。
穿綢緞的管事與粗布短打的家丁摩肩接踵,連馬廄喂草的老丁都搓著手站在角落。
“倒是我小瞧了?!鄙蚣螝q倚著纏枝蓮紋憑幾輕笑。
她原以為侯府這些家生子早被富貴泡軟了骨頭,誰料烏泱泱竟站了二十三人。有總角小兒踮腳張望,也有鬢角斑白的老仆攥著衣角。
紫鶯捧著香爐過來添香:“小姐不知,自打您提拔了茶樓那位小子,府里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沉香屑落在青磚上,驚得前排小廝縮了縮脖子。
沈嘉歲執(zhí)起青玉狼毫:“頭一樁考寫字?!彼抗鈷哌^人群,“不拘寫什么,能見人便好。”
墨香在宣紙上暈開時(shí),老丁佝僂的背忽然挺直。
他舔了舔開裂的指尖,工工整整寫下“丁守業(yè)”三字。最后一捺尚未收筆,身后便傳來嗤笑:“老丁頭這字比雞爪子劃拉的還丑!”
沈嘉歲拾起那張墨跡未干的紙。字雖歪扭,卻一筆一畫透著鄭重。
反觀那嘲笑人的年輕管事,紙上“周福”二字糊成一團(tuán)墨疙瘩。
“周管事請回罷?!彼龑⒓堓p飄飄一擲,“雞爪子尚知輕重,您這手…”未盡之言化作輕笑,臊得那管事漲紅臉奪門而出。
日頭爬上檐角時(shí),院中只剩八人。
紫鶯捧著算籌過來:“
練武
沈嘉歲正發(fā)愁,目光在身旁幾位一等丫頭身上流轉(zhuǎn),忽然心中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庭院中的粗活雜役,任何人都能勝任,但賬房這一關(guān)鍵崗位,卻必須由自己人擔(dān)任才放心。
談及忠誠,這些自幼與原主一同成長的貼身丫鬟們,絕對(duì)是無人能出其右。
就這么決定了!
對(duì)她們進(jìn)行緊急培訓(xùn)。
沈嘉歲盯著案頭堆成小山的賬本,朱筆在指尖轉(zhuǎn)了個(gè)圈。
四個(gè)大丫鬟趴在黃花梨圓桌上,正用炭筆描畫鬼畫符似的“1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