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書院
未時(shí)剛過,嚴(yán)記三樓雅間。
蔣掌柜盯著空了大半的茶座,山羊胡翹得老高:“不是說請了國子監(jiān)博士來品鑒?”
“都、都去沈記排隊(duì)了?!毙《ㄖ?,“說是新茶能降心火,最適合配著策論喝。”
“荒唐!”蔣掌柜拍碎個(gè)茶餅,“速去買來!”
申時(shí)的日頭毒得很,跑堂的擠在沈記門口長隊(duì)里,汗?jié)竦暮蟊迟N著“進(jìn)了膳廳。
老侯爺?shù)臑跄倔纭爱?dāng)啷”砸在甜白釉碟上:“白鷺書院許山長那老倔驢,當(dāng)年連先帝賜的紫毫筆都敢摔!”
“可這晁嫂子的侄兒這文章…”沈文淵抖著灑金箋,“說是請了三個(gè)舉人潤色?!?/p>
沈嘉歲瞥見“致君堯舜”四字,噗嗤笑出聲:“酸儒寫策論,就像廚子繡花?!彼砥鸨?zhèn)過的黎朦子切片,“祖父嘗嘗,比黃連醒神?!?/p>
“許山長其人,素來孤高自潔,想要通過走后門送人進(jìn)去,簡直是癡人說夢?!崩虾顮旊m然對學(xué)問之道不甚了了,但既然被逐出門,那必然是此路不通。就算他不惜顏面,厚著臉皮去懇求,恐怕也是徒勞無益。
他仍記得,年輕時(shí)因?yàn)椴凰歼M(jìn)取,曾被這位許山長在文章中屢次抨擊。
唯有以博學(xué)之才,方能折服此等高潔之士。
顯然,晁家那后生雖學(xué)有所成,但尚不足稱。
“即便是王侯世家的公子,許山長若是不屑一顧,也不會(huì)因權(quán)勢而屈從?!崩虾顮敵了计蹋缓缶従忛_口,“京城中的岳明書院也是名聲顯赫,就讓晁家那小子前往岳明書院深造,我們侯府自會(huì)妥善安排。”
沈文淵聽后,只能無奈嘆息,也只得如此了。
裴淑貞隨即吩咐管家沈福,命他親自前往榆錢巷,將這番話傳達(dá)得清清楚楚,確保無誤。
……
榆錢巷,薛家小院。
晁氏手中的茶盞磕在案幾上:“岳明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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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鷺書院
她盯著沈管家遞來的引薦信,“侯爺親口應(yīng)承的可是白鷺書院!”
沈福躬身更深:“白鷺書院的許山長親批‘火候未至’,侯爺遞了三回拜帖?!卞\緞袖口露出半截泛黃紙角,正是晁恒那篇文章。
薛錦藝絞著杏子紅帕子輕笑:“母親還沒看明白?侯府若真有心,表哥早就一只腳踏進(jìn)白鷺書院的大門了?!?/p>
她指尖劃過青玉帖上的暗紋,“表哥這般才學(xué),倒像是明珠非要往瓦礫堆里埋?!?/p>
話音未落,槅扇門“砰”地被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