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zhuǎn)身望向庫房,陽光透過高窗落在堆積如山的綢緞上,仿佛給這些華美的織物鍍了層金邊。
若是劇情有變,全部家當可都砸手里了!
沈嘉歲閉了閉眼,掌心沁出冷汗,不敢再往下亂想了。
變故來得比想象中快。
次日五更天,一騎快馬撞開城門,驛卒背著的黃旗在晨霧中格外刺目。北地三縣昨夜地龍翻身,半個郡縣被埋進廢墟,朝廷急調(diào)五萬石糧草賑災(zāi)。
這消息傳到朱雀大街時,綢緞莊伙計正卸下“新貨到店”的牌子。
掌柜扒著門框朝外張望,只見往日車水馬龍的街市突然冷清下來——貴人們都在忙著捐銀捐物,誰還顧得上挑料子?
沈嘉歲接到消息時也是吃了一驚,她恍惚記起原書確實提過這場地震,不過輕描淡寫帶過,仿佛那上萬條性命還不如女主被茶水燙了手值得書寫。
“姑娘,江南的船…”丫鬟欲言又止。
“照單全收。”沈嘉歲撿起鳳簪插回發(fā)間,銅鏡里映出她繃緊的下頜,“讓莊子上再騰兩間庫房?!?/p>
此刻她就像站在懸崖邊的賭徒,已經(jīng)押上全部身家,只能等著看命運給的是登天梯還是斷魂索。
窗外秋蟬突然噤聲,一陣穿堂風卷著枯葉撲進屋內(nèi),帶著山雨欲來的潮濕氣息。
……
北風卷著雪粒子撲在善義堂的青磚墻上,薛錦藝緊了緊素白披風,將凍僵的手指藏在袖中。
藥堂外早搭起竹棚,案頭硯臺里的墨汁已凝了冰碴,她卻硬是咬破舌尖逼出滿眼淚光。
“諸位父老!”她忽然提高聲量,驚得檐下麻雀撲棱棱飛走,“北地震災(zāi),萬千同胞正在挨餓受凍,我們豈能安坐高堂?”說著拔下鬢間金簪,瑪瑙墜子在空中劃出弧光,“這簪子抵得三石粟米,錦藝愿盡綿薄之力!”
人群響起抽氣聲。幾個書生模樣的青年紅了眼眶,抖著手去摸錢袋。薛錦藝余光瞥見街角晃動的玄色衣角,咬唇將耳墜也扯下來:“連舍弟赴考的盤纏——”她舉起沉甸甸的銀袋,“也請拿去賑災(zāi)!”
“薛小姐大義!”布衣婦人抹著淚摘下發(fā)間木釵。
乞兒攥著半塊硬饃擠到前排,黢黑小手將兩枚臟兮兮的銅錢拍在案上。薛錦藝強忍惡心扶住小乞丐肩膀:“好孩子,留著自己買炊餅吧。”
話音未落,那孩子袖口蹭過她手背,薛錦藝險些驚叫出聲。
指甲狠狠掐進掌心才維持住悲憫神色,轉(zhuǎn)身時卻用帕子拼命擦拭指尖,仿佛沾了什么腌臜物。
日頭西斜,竹棚外忽然騷動。
薛錦藝眼見著那抹玄色身影走近,突然扶額踉蹌:“北地百姓定要…”話音未落便軟軟栽倒,發(fā)絲恰到好處鋪陳在雪地上,像幅精心描摹的仕女圖。
“快扶薛小姐!她累昏過去了!”人群炸開鍋。暗衛(wèi)裝扮的男子疾步上前,袖中露出半截金絲蟒紋——正是三皇子近衛(wèi)的服制。
薛錦藝閉著眼勾起唇角,任人將她抬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