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原本繁華熱鬧的宴會大廳,變成了修羅場的慘烈景象,血跡四濺,令人心驚膽戰(zhàn)。
那鮮紅的血液,是駙馬與郭蹇的,混雜一處,令人不忍卒視。
沈嘉歲的臉色蒼白得如同冬日里的霜雪,驚恐萬分。
長公主,地位尊崇,權勢滔天,卻也不能庇護自己的親子,一聲令下,親生兒子便命喪黃泉。
駙馬身體顫抖,口中的鮮血如同噴泉般涌出,怕是命不久矣。
紫嫣郡主緊緊擁抱著悲痛欲絕的母親,淚水無聲地滑落,悲傷的氣息彌漫在整個府邸。
四周的賓客們,一個個如同風中的落葉,瑟瑟發(fā)抖,恐懼使他們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
沈嘉歲縮在朱漆柱后,嗅著血腥混著龍涎香的古怪氣味。
老侯爺將她護在身后,鵪鶉補子沾了不知誰的血:“莫怕,幸好鈞鈺沒中榜,自然牽扯不進這宗舞弊案!我們一定能安然脫身?!?/p>
“永定侯府,我能作保?!?/p>
燕回時跨出正堂門檻,玄色衣擺掃過青石臺階。
他站在慕容晟面前吐出這句話時,檐角燈籠的光正照在他左肩的銀線云紋上。
慕容晟握著繡春刀的手緊了緊。
作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皇帝最信任的鷹犬,便是宗室親王見了他也要客氣三分。
剛才他當著長公主的面剜出郭蹇腹中信紙時,那位金枝玉葉的貴人都沒能讓他眨一下眼。
可此刻他面對同樣不怒自威的大理寺卿,靴尖碾著地上的血漬轉了三圈,終究是朝身后揮了揮手:“帶他們去按手印?!?/p>
老侯爺踉蹌著扶住廊柱,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兩層夾棉襖子。
他望著滿地橫七豎八的尸首,強撐著朝燕回時作揖:“今日大恩,沈家必不敢忘?!?/p>
沈嘉歲攥著母親冰涼的手往外走時,聽見身后傳來壓抑的嗚咽。
她回頭望見薛錦藝縮在角落里發(fā)抖,金絲牡丹繡鞋沾滿了血污——那位總愛在詩會上出風頭,剛如愿受封的三皇子側妃,此刻正死死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活該!
三皇子早跑了,看誰能保你!
長公主府的朱漆大門在身后轟然閉合,子時的梆子聲混著犬吠傳來。
沈嘉歲突然彎腰干嘔起來,方才錦衣衛(wèi)當堂剖腹取證的場景,到底讓這個十六歲的少女破了膽。
“幸好鈞鈺沒出息……”裴淑貞掏出帕子給女兒擦汗,“若他真考上了,我們一家可就麻煩了!”
“沒錯沒錯。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沈文淵連聲附和,被老侯爺沒好氣白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