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暮宸纖密的睫毛顫了顫,轉(zhuǎn)過臉,不吭聲。
朝寧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說中了他的心事。
朝寧嘆了口氣,摩挲著藥囊上的花紋,“這個藥囊我本是為你做來預(yù)防咳疾的,昨日上官景容忽然來找我,我看他氣色不佳,就順手給他把了脈,開了幾副藥,但他正巧看到這個藥囊,一定要拿走,我也不好跟他搶,想著再為你做一個,誰知,他今早就掛在了身上?!?/p>
原是做給他的,被上官景容搶了去,他心里的郁氣瞬間消散,隨后又想到,自己白日里竟然失了心智,不認(rèn)得人了,萬一……
殷暮宸坐起身,望著朝寧,目光灼灼,“若是我哪天再一次失去心智欲傷害你,你不要手軟,一定要殺了我,我不會怪你的。”
朝寧眸光一顫,心里涌起一股酸脹,“不會有那么一天的,今日的事只是個偶然,你平時不都好好的嗎?”
“我琢磨著,你是早上受了刺激,氣血翻涌吐了血,中午冼北他們殺雞,雞飛到你身上淋了你滿臉的血,導(dǎo)致你又受了驚嚇,這可能跟你體內(nèi)的蠱王有關(guān)系,血腥氣刺激了蠱王,蠱王躁動令你突然之間失了心智?!?/p>
前世他帶兵血洗楚國皇宮時,渾身浴血,他當(dāng)時瞳仁的顏色就是血紅的,想必也是鮮血刺激了他體內(nèi)的蠱王。
殷暮宸點了點頭,“雞血灑到我臉上之后,我體內(nèi)躁動,眼前突然一片血紅,之后的事我就不記得了?!?/p>
“以后有事一定要說出來,不要憋在心里,會憋出毛病的,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朝寧轉(zhuǎn)身帶上了門,想起殷暮宸從小到大,日子過得水深火熱,經(jīng)常擔(dān)驚受怕,若不是他心智堅強,怕是早就精神失常了,今日一連受了兩次刺激,突然發(fā)瘋,看來以后不僅要注意他的身體,還要預(yù)防他受刺激。
上官景容一連審訊了五日,崔杰一力承擔(dān)了所有罪責(zé),沒有供出楚長澤。
“也不知楚長澤許諾了崔家什么,崔杰居然沒有供出他?!背瘜巼@了口氣。
殷暮宸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茶杯,“就算崔杰供出他,也難逃一死,私開金礦鐵證如山,他死了陛下那邊也算有了交代,對誰都好?!?/p>
“所以,你早就料定崔杰不會供出楚長澤?”朝寧挑眉。
殷暮宸點了點頭,“他供出楚長澤就會牽連薛相,朝中大部分都是薛相的人,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我想陛下就算清楚,也無法僅憑著金礦一案就清洗朝堂。”
雖然可惜,但朝寧不得不承認(rèn),殷暮宸說的有道理。
云州之事,已經(jīng)了結(jié)。
失蹤的青壯,朝廷給分發(fā)了銀兩遣送回家鄉(xiāng),此次意外死去的勞工也給了家屬補償。
塵埃落定,該啟程回京都了。
上官景容要留下來等待接管云州的刺史來臨,朝寧和殷暮宸先行。
馬車緩緩駛離云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