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丈在一旁接話:「吃魚長個頭,我明兒去河里鑿冰窟窿,看能不能釣上幾條來?!?/p>
姑姑聽了,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就你那技術(shù)?十回有九回是空手回來的。」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討論的全是我的事。我大口大口地扒著飯,碗里的油渣香得醉人,可眼淚卻又不爭氣地涌了上來。阿爹走后,阿娘的心思全在阿弟身上,從未有人像這樣,將我放在心上。
一碗飯很快見了底,姑姑又起身給我添了滿滿一碗。這是我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嘗到飽飯的滋味。
夜里,我跟阿奶睡在同一張床上,許是有了依靠,我很快就睡著了。睡得迷迷糊糊時,我好像被什么驚動了一下,身子下意識地一顫。阿奶察覺到了,便伸過手來,一下一下地輕拍我的后背,直到我徹底安穩(wěn)下來,沉沉睡去。
當(dāng)我再度蘇醒,身側(cè)的阿奶不見了蹤影,我心頭一緊,連忙爬起身,手腳麻利地穿戴整齊。
庭院里,姑丈正在整理他的釣具,瞧見我,依舊是那副憨厚的模樣,笑著說:
「念念醒這么早做什么,沒什么活計,回去再躺躺。」
早?在從前的家里,這個時辰,我怕是早已洗完一家人的衣物,把豬草都割回來了。
「姑丈,阿奶和姑姑呢?」
「一個去河邊拾掇雞,一個上街給你扯布做新衣裳去了?!?/p>
他見我呆立著不動,便用下巴指了指廚房方向:「鍋里溫著飯,快去吃了,姑丈給你釣大魚補補身子?!?/p>
話音剛落,他便提著木桶、扛著魚竿,邁著大步出門去了。
我簡單梳洗一番,走進廚房,灶下的余溫尚在,鍋里是一滿碗濃稠的白粥,還有昨夜那剩下的小半碗豬油渣??茨欠至?,想必他們一口也未曾動過。
我端起碗,狼吞虎咽,滾燙的淚珠卻不受控制,一顆顆砸進粥里。
沒有打罵,沒有苛責(zé),這樣的日子,竟像做夢一般。
我將廚房收拾干凈,又把院子掃了一遍,正門便被人從外推開,走進來兩位身著青衫的書生。
他們見到我,皆是一愣:「姑娘是?」
我心里明白,這便是我那兩位表哥了。
正當(dāng)我局促不安時,阿奶回來了。
她臂彎里挎著個竹籃,一見兩個多日未歸的外孫,高興得嗓門都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