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無聲地洶涌而出。
那個在破廟中,將瘦小的我?guī)Щ丶业陌⒛?,就這么沒了?因為我,沒了嗎?
我再也忍不住,哭得肝腸寸斷。
當(dāng)晚夜半,我終是按捺不住,獨自一人,叩響了那扇熟悉的院門。
開門的是二哥。他見到我,以為是在夢中,使勁揉了揉眼,才敢相信眼前之人真是我。他驚喜地低呼一聲,連忙轉(zhuǎn)身去喚早已歇下的姑姑和姑丈。
誰料,第一個跑出來的,竟是大哥。
我努力扯出一個笑,朝他輕聲道:「大哥,安好。」
他只是怔怔地望著我,一瞬間,眼中似有千言萬語翻涌。
「念念,當(dāng)真是你?」
「嗯,是我?!?/p>
強忍的淚水,在見到姑姑披著外衣、拖著一只鞋跑出來時,終于決堤。
姑姑比我哭得更兇,她一把拉過我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見我確實安然無恙,才將我緊緊抱入懷中:「念念,我的念念?。 ?/p>
多日未見,她的鬢角竟已添了大半的白發(fā)。姑丈跟在一旁,無措地搓著手,眼角亦是濕潤。
他們擔(dān)憂我的處境,我只含糊地說主家遭了難,自己趁亂假死脫身,并未提及王爺與側(cè)妃的身份。
阿奶的牌位前,我點燃三炷清香,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我怎么也想不通,那個往日里最疼我的阿奶,怎么就變成了一塊冰冷的黑漆漆的牌位。
都怪我,一切都怪我。
姑姑心疼地將我半摟在懷里,替我拭去淚水,自己卻又忍不住哽咽:「好孩子,不怪你,莫要往自己身上攬。你阿奶臨終前,最放不下的便是你。如今見你平安回來,她也能安息了?!?/p>
我卻只是哭著搖頭:「姑姑,我不能留下?!?/p>
「為何不能?」一旁的大哥忍不住開口。
可其中兇險,我又如何能與他們言明,事關(guān)皇家,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復(fù)。
見我沉默不語,大哥忽然轉(zhuǎn)身,向姑姑跪下,神情懇切:「娘,我心悅念念已久,孩兒想娶她為妻?!?/p>
此話一出,姑姑和姑丈皆是呆立當(dāng)場。
我卻急得差點跳起來:「姑姑,您別聽大哥胡說,他只是想尋個由頭留住我!」
我的話,讓姑姑煞白的臉色稍稍緩和。莫說我從前云英未嫁之時便配不上大哥,如今這副「殘花敗柳」之身,更是玷污了他。
「爹,娘,我沒有胡說!」大哥急切地起身,拉住我的手臂,語氣悲痛而隱忍,「念念,我是真心喜歡你,為何不肯給我一個機會?你若覺得處境危險,我愿為你隱姓埋名,遠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