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si在凌晨的辦公室。
一個熬夜加班、從沒說過一句「我累了」的男人,倒在鍵盤上,頭微微偏向右側(cè),眼鏡歪斜,手還握著未完成的報表。他是趙書恒,一位用盡一生想要成為「好爸爸」的男人,但從未真正問過孩子一句:「你今天過得好嗎?」
那是一間燈光永不熄滅的樓層。沈聿白踏入時,感覺到空氣中的疲倦與悔意凝成濃霧,壓得他x口發(fā)悶。他站在門口,看見靈魂仍坐在桌前,彷佛si亡不過是延長了工作的期限。
「你知道你在哪里嗎?」沈聿白問。
趙書恒沒有轉(zhuǎn)頭,只是低聲說:「還有一點點,我快做完了。這周報表很重要……」
「你已經(jīng)不需要報表了?!股蝽舶渍Z氣柔和,卻沉重。
靈魂終於抬頭,眼神像塵封的檔案柜,在緩慢開啟的ch0u屜中,一層一層藏著遺憾。
「我以為我有時間的?!顾吐曊f道,「以為孩子會等我……但我錯過太多。」
他記得那年孩子發(fā)高燒,母親在醫(yī)院里抱著孩子瑟瑟發(fā)抖,而他在另一頭城市開著會議。他記得孩子的畢業(yè)典禮,他應(yīng)承會去,最後還是錯過。
沈聿白帶他進入記憶深處,一幀一幀失落片段浮現(xiàn):孩子在窗邊等待、生日蛋糕熄滅前最後一眼的失望、畫中缺席的父親角se。
「我想補回來,可我已經(jīng)……」趙書恒咬牙,眼神泛紅,「我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機會說出口?!?/p>
沈聿白什麼也沒說,只取出魂冊遞給他。那上面,記錄著每個被記得的名字,以及,他們來不及完成的話語。
他們一同回到記憶中的家,那間已經(jīng)搬空的房子里,ch0u屜里仍藏著孩子寫下的一封信:
「爸爸,我今天上臺演講了,你沒來沒關(guān)系,我還是記得你教我那句話:不怕別人不懂你,只要你相信你值得被ai?!?/p>
那瞬間,時間像回光返照。趙書恒跪下,顫抖著手觸碰那封信,淚水落在魂冊邊角。
「原來……他一直記得我教過他的話。我以為我從沒陪伴,原來我曾給過他什麼……」
沈聿白望著他,低聲說:「人不是完美的,你不在的時間成為了傷痕,但留下的,也可能是勇氣。」
趙書恒終於放下。他轉(zhuǎn)身,望向那道為他打開的門,緩緩走進去前,回頭一眼
眼中是沉重,也終於有了釋懷。
那日,魂冊上的名字閃爍成光,沈聿白手中的筆,劃下第十三筆。
他輕聲呢喃:「這次,不是原諒,而是放下?!?/p>
而他自己,也在夜se中想起多年未說出口的一句話:
爸爸,你從沒問過我怕不怕黑,但我一直都在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