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冠之上,一束月光終於破開云層落下,前方是一片被銀光照亮的空曠草坪,中央立著一棵空心老樹,枝g蒼白,卻在樹洞口吐出新芽;那抹新芽,好像是他方才瞥見的翠光。
他走近兩步,才意識(shí)到那并非新芽,而是一只纖細(xì)的手──指尖泛著柔和綠光,se澤如晨曦透過翡翠,手掌貼在樹皮上,綠光沿著年輪流動(dòng),為乾枯的紋理覆上一層生機(jī)。
他立刻屏住呼x1。
從空心樹背面,一人緩緩側(cè)身而出,微微飄動(dòng)的霧灰長發(fā)在月se里漸染出水紋般的淺綠se,那雙作為種族象徵的尖耳若隱若現(xiàn),是他只有在古老銘文的cha圖上見過的輪廓:遠(yuǎn)古的長生種,jg靈,正低頭注視著樹g。
森渝想出言求助,嗓子卻被腥甜的血味梗住,只勉強(qiáng)咳出一聲。
&靈的指尖綠光驟停。轉(zhuǎn)身,的瞳孔里映出他的狼狽模樣──鮮血、裂甲、疲憊、si氣環(huán)繞。
她沒有驚嚇後退,也沒有拿出武器,只是微微側(cè)首。
「請(qǐng)你……」森渝艱難地張口,聲音沙啞,「可否、救……」
話音未落,膝蓋終於支撐不住,世界突然向左傾斜,整個(gè)人滑入濃霧與草香混合的黑暗中。
身t墜落前的最後一幀視野,他看見了那雙綠瞳微光流轉(zhuǎn),手心綻放出璀璨的綠光,宛如春芽破土。
然後,一切聲音重新歸於寂靜,森林的回響彷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安赫跪坐於空心樹旁,手掌輕覆在那名人類的前臂上──他肌膚下的血管如被燒灼過般呈現(xiàn)紫黑se,毒素紋路如蔓生荊棘,沿著鎖子甲碎裂處擴(kuò)散至肩膀。
她凝視那片腐化的紅與黑,指尖綠芒涌動(dòng),柔和卻毫不遲疑地侵入對(duì)方的血r0u。藤蔓從她掌心生出,細(xì)如發(fā)絲,鉆入傷口,開始追尋毒素的源頭。
……炙熱。蠕動(dòng)。抗拒。
那是一種與她相斥的存在。不是單純的異質(zhì),而是帶著敵意的w濁——仿若si氣被強(qiáng)行封入生命的河流中,逆行、蠶食、嘶嘯。
她眉峰微蹙,并未停手。
從她t內(nèi)流出的「生機(jī)」如光的枝網(wǎng),緩緩攀上森渝的血管,組織出一場無聲的追捕,在深紅與紫黑之間編織網(wǎng)路,尋找每一絲藏匿的毒素;每觸碰一次,便有一小段黑影炸裂而退,好似被大自然凈化了wuhui。
她是森林,是在靜默中緩慢綻放、吞噬的力量。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森林毫不猶豫選擇接納的人類。
安赫的心底輕輕泛起這個(gè)念頭。
幽光密林與她共享感知,她能感覺到,這名人類踏入此處的瞬間,所有植物、霧氣、風(fēng)與水便停止了防衛(wèi)。無需她下令或刻意抹除入侵者的氣息──整座森境竟自主默許了他的存在。
這種接納,是一種古老而純粹的選擇。
她不會(huì)g預(y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