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展那天,下著細(xì)雨。
程星禾坐在會場的最角落,面前是一疊疊剛印好的首刷書本。封面是她親自挑選的設(shè)計:月下桃花、白衣少年、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橋頭。
沒有署名cha畫,也沒有推薦語。整本書像一封沒有寄出的信,只等一個人翻開。
她的編輯問她:「你真的不想出席簽書會嗎?讀者很想見你?!?/p>
她搖了搖頭,將帽檐拉低了一點。
「我今天不是來見讀者的?!?/p>
編輯愣了一下,不太懂她的意思,便沒有再追問。
整場活動熱鬧非凡,有人翻著書低聲落淚,有人拿著手機拍照傳訊息,有人問這本是不是改編自什麼真實故事。
沒有人知道,書中那段「七世輪回的夢境」并非虛構(gòu),而是她曾真實經(jīng)歷的記憶。
又或者說,是她記得了某個自己不該記得的故事。
她曾無數(shù)次夢見那個人。
夢里他穿著白衣,立在桃花樹下,一如初見時那樣安靜。他說他等她,已經(jīng)很久了。她問多久,他只是笑了笑,說像這樣的問題,他已經(jīng)回答過太多次。
她記得她曾經(jīng)醒來無數(shù)次,試圖把那個夢抓住,但記憶總是像水一樣從指縫間流失。
直到某一天,她發(fā)現(xiàn)自己寫下的每個故事片段,每個角se的對話,都與那個夢境的場景驚人吻合。
那時她才明白,那不是,是回憶。
她離開座位,繞過一排排書桌,走到展場最角落的一張空椅前坐下。
那是她事先交代布置的位子,沒有姓名牌,也沒有讀者排隊。
她只是靜靜坐著,眼前放著一本書,書頁翻到最後一頁。
那里寫著:
【這是一封遲來的情書。
如果你也還記得夢里的桃花,請你翻開這本書的,我會在那里等你?!?/p>
她將筆放在桌上,風(fēng)輕輕翻起書頁,她低頭整理書角時,發(fā)現(xiàn)有人悄悄留下一張卡片。
卡片很薄,沒有落款。上頭只寫了幾個字。
【我還在夢里,等你?!?/p>
她怔怔地望著那行字,過了很久,才緩緩把卡片收進(jìn)書中。
她沒有笑,也沒有哭,只是將那本書輕輕合上,抱在懷里。
像抱著從時光之外歸來的某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