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么要這樣對待自己,想做什么,清除記憶,麻痹痛楚,還是戒斷情感?
肉體的痛苦往往無法逃避內(nèi)心的煎熬,痛上加痛只會讓人愈發(fā)絕望。
他的手指撫過那人肩膀上的穿透傷。
“……還疼嗎?”
“疼過?!?/p>
“你不是報復我,對嗎?”
江倦歪著頭,不再反抗,認命地閉上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看文的小可愛鴨~
隱情
也許連江倦自己都不清楚,他為什么會徹底失控做出傷害姜懲的事,那人曾說,折磨得他死去活來的疼之于自己只是常態(tài),自己忍他萬分之一尚要喊疼,他承他一之萬倍卻不曾苛求,或許就是這句話激怒了他吧。
這些年,沒人知道他為了回避那些負面情緒而做了什么,沒人知道在一個個崩潰的夜晚,他要怎樣麻痹自己才能減輕那痛楚,更不會有人知道他有多少次踏上回雁殺人的路都被理智勸阻。
從來就不是姜懲不知,而是他不讓他知道才是,姜懲又有什么錯呢?
江倦嘆了口氣,輕輕握住姜懲的手,坐到床邊,合上了虛掩的領口。
“其實我很想知道,那時候你為什么放過了我,我對你做了那么不可原諒的事,你明明有很多種方式為自己申冤,為自己討回公道,為什么不向市局舉報我?還有那個年輕人,他看到我傷害你,明明憤怒到恨不得殺了我,但他還是放過了我,小懲……”江倦的后半句話非常猶豫,“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讓我死心的答案?!?/p>
“因為我對你有愧疚?!苯獞蛺澣坏?,“這只是其中最不重要的原因。我一向認為自己是個理性又冷靜的人,就算是曾經(jīng)讓我最意難平的你,也無法讓我違背自己的天職與信仰,我永遠不會為了私人感情冤枉任何一個無辜者,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罪者?!?/p>
他長出一口氣,挽起袖口,露出了手腕上燙傷的疤痕。
他說:“這是江住過世前給我留下的傷,那根煙頭一直到我取之前都保留在舊校區(qū)的證物室里,其實再次拿到那東西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無辜的?!?/p>
“為什么!”
“阿倦,你的哥哥真的很愛你,他在卷煙紙內(nèi)側(cè)給我留下了一句話,哀求我不要怨恨你,不要懷疑你,他其實早就把指明你無罪的證據(jù)寫在了里面,但在最后一刻,他還是后悔了,他想到了保護你的更好方式,所以他點燃了那支煙,把最關鍵的部分一并燒去了,最后留下的,只有他的歉詞與懇求。悲哀的是,我竟過了十年才讀到他留下的訊息?!?/p>
姜懲黯然垂眸,話音與氣勢都弱了許多,“有一件事是我從裴遷那兒逼問出來,卻沒有告訴任何人的,煙頭上檢測出的dna并不只有一個人,而是高度同源的一對,屬于你們兄弟,一個來自唾液,另一個來自血液,而那天我在你手腕內(nèi)側(cè)烙上那個傷痕時突然就明白了一切,你從來不是江住,但在他死后,你不得不成為江住。”
接下來的話,他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氣:“江倦,你,是打進敵人內(nèi)部的臥底,江住不是你害死的,是他用生命掩護了你?!?/p>
“這與害死他沒有任何區(qū)別,都改變不了他是因我而死的事實?!?/p>
“那時心思還猶豫不定的我所相信的其實不是你,而是江住,確認你無辜的人,其實是玉祗?!苯獞痛蛄恐氲纳袂?,做好了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就立刻住口的準備,“如果不是他,也許我至今都會懷疑是你殺了江住。”
事實上,江倦?yún)s比他想得更加冷靜,“但我并不感激他,他是為了你,不是為了我。”
“不管是為了誰,你這些年的隱忍都是為了保護仍潛伏在敵后的同志,值得被敬佩銘記?,F(xiàn)在你的嫌疑已經(jīng)洗清,你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在陽光下去面對任何人,不用再懼怕黑暗吞噬你的光。”
江倦聞言慘然一笑,“換做十年前,我一定很高興,不,五年,三年都好,可是現(xiàn)在,你想給我的這些都已經(jīng)無所謂了……都過去了?!?/p>
他趕在姜懲開口之前轉(zhuǎn)移了話題,“你不是想知道除我之外,他們還對誰下了手嗎?據(jù)我所知,第一個是曹局?!?/p>
重傷初醒的姜懲狀態(tài)極差,明顯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還沉浸在上一個真相帶來的打擊中沒能回神,而下一刻江倦已經(jīng)把他強行扭回了自己的重心。
“所有人都說曹局是深夜加班時突發(fā)心肌梗塞,關著辦公室的門沒人發(fā)現(xiàn),延誤了最佳搶救時間才過世的,但他那天根本就不該在局里留到那個時間,他其實和我約好了,會跟我一起去看我哥,他明明答應過我,不管有什么重要的事他都會推開——在我哥忌日這一天?!?/p>
說了太多話的姜懲非常虛弱,有氣無力地咳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