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很不客氣,他也不打算再留余地,正要掛斷,對方卻又開了口。
“我想見你?!?/p>
“我們已經(jīng)沒有立場再見面了?!苯獞突仡^看了眼收拾碗筷的宋玉祗,突然改變了主意,“最后一次,下不為例?!?/p>
說完就掛了電話。
他上前摟著宋玉祗的腰,蜻蜓點水般在那人鼻尖上吻了一下,“心肝兒,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晚點回來?!?/p>
宋玉祗沒有問他去做什么,輕輕回吻著他,“早點回來,我想請你吃飯?!?/p>
他給了他太多的理解和縱容,從來不會讓他為難,這也是姜懲喜歡他的理由之一。
“真懂事。不過怎么想到請我吃飯了?”
“是老爺子和我爸媽,他們很想見你。”
“這么快就見家長了,行啊,我會早回的,七點,咱們不見不散?!?/p>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看文的小可愛鴨~
情斷
出門前,姜懲選了套純黑的西裝搭配黑襯衫,刮了胡子還抓了把頭發(fā),這副斯文敗類的德行多少能給他點見人的底氣,說起他現(xiàn)在和九年前最大的差別,他覺得一定是從天而降的巨額遺產(chǎn)讓他活出個人樣了。
今天是他揮別過去的重要日子,各方面都是,他希望多年后回想起這一天時,他只有慶幸而非后悔。
他開著那輛連腿都伸不開的奔馳去了公大,輕車熟路地停在了路邊的免費車位,這年頭念書的學(xué)生一個比一個有錢,車房美人樣樣不缺,找個空位都得繞大半條街。
當(dāng)姜懲回到小區(qū)門口的時候,聞見小店里傳來的陣陣香氣,他突然走不動了,腿不聽使喚地走進(jìn)了那間只容得下三四張折疊桌的店鋪。
想當(dāng)初他上學(xué)的時候就喜歡校門口這家麻辣燙,那時候?qū)W區(qū)房價比現(xiàn)在離譜,老夫妻只能推著小車做流動攤位,經(jīng)常被城管追得滿街跑,現(xiàn)在卻大不一樣了,他們盤下了一鋪小門面,不像周圍的蒼蠅館一樣埋頭賺錢,食材、臺板、碗筷、桌椅全都干干凈凈,特殊時期每天早晚都要消兩次毒,讓學(xué)生們吃得安心。
看著小店里成群湊在一起大快朵頤的學(xué)生們,姜懲忽然覺著自己也回到和他們一樣大的時候,手里沒多少生活費,一周只能出來開一回小灶,還經(jīng)常要追著攤主躲避惱羞成怒的城管。
那時候他總會刻意放慢腳步,裝作體力不支的樣子,耍賴讓江倦拉著他滿街跑,現(xiàn)在回想起來嘴角還是會不自覺上翹,那永遠(yuǎn)是他值得珍藏的回憶。
只可惜,昔時情卻非彼時人。
“一份麻辣燙不加血,多加豆皮辣子?!?/p>
前臺點餐的小姑娘給他迎了個大大的笑臉,瞧著這位好看就多瞄了幾眼,對上他的目光又有些嬌羞,朝后廚重復(fù)道:“阿媽,麻辣燙不加血,多點豆皮,多來點辣子噻!”
在后廚忙活著的阿嬤應(yīng)了一聲,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用圍裙擦著手走了出來,一看見姜懲,眉眼都笑彎了。
“哎呀,這不是懲哥兒嘛,好多年不見了,人還是那么帥喲,一聽說不要血,多加豆皮辣子就知道是你啦。”
老板娘記性好,還記著姜懲,非拉著他聊天:“等下你嘗嘗咱家的口味變了沒,還是不是你以前喜歡的那個味,這都多少年了呀,得有十年了吧,咱家租了店面,不用再被城管追了,也漲了點價,以前五塊錢一份,現(xiàn)在十塊錢都追不回本嘍?!?/p>
姜懲也就笑著跟老太太敘舊,阿嬤記著他以前總跟著一個帥小伙一起來,還關(guān)切地問起他們的近況,看著姜懲紅了眼圈就慌了:“咋個嘛,是不是那混小子又欺負(fù)你了,你們有啥子不愉快就回來吃頓飯,想想以前的日子,啥坎都能邁過去,可別置氣呀?!?/p>
姜懲咽著淚苦笑道:“阿嬤,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p>
他拎著老板遞來的袋子,逃也似的出了門,臨走之前還聽見老板在背后數(shù)落:“老婆子,你咋個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嘛,聽說以前和他很好的那個小伙子殉職了呀……”
一時間,喧鬧的小店忽然靜了下來,姜懲覺著十幾道目光像刀子一樣刺進(jìn)了他的后背。
同情,憐憫……這些施舍來的情感,比恨意更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