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shí)此刻,他心中并無怨憎,只是有些愧疚,又有些悔恨,為什么他沒早點(diǎn)發(fā)現(xiàn)這個(gè)年輕人心里的陰暗,如果今天對方真的失手殺了自己,那他一定是促成這場悲劇的元兇之一。
“別這樣,如果你手上沾了我的血,我會(huì)難過,會(huì)自責(zé)玷污了你……”
空氣驟然涌入肺腑的那一剎那,姜懲只覺兩眼一黑,貪婪地大口喘息著,喉嚨深處泛著一股子血腥味,好像剛才那一刻血管劇烈收縮又再次崩裂,當(dāng)真掉了大半條老命。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可你不能離開我……”
姜懲剛想坐起來又被宋玉祗撲回到沙發(fā)上,感受到那毛茸茸的腦袋湊在他頸窩里,不停地往里拱著,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罵詞又一個(gè)字一個(gè)字地咽了回去。
他像條死狗似的癱了一會(huì)兒,才有力氣抬起手來,摸了摸宋玉祗的頭。
“好了好了,你這孩子,氣性怎么這么大,不就是叫了聲名字么,也至于氣成這樣……哎喲我的祖宗喂,你可別掉金豆啊,我最看不得人哭了,你再這樣我可不要你了?!?/p>
這話多半是說出來嚇唬小孩的,可偏偏宋玉祗就是那個(gè)上當(dāng)?shù)男|西,忙把姜懲抱得更緊了,生怕他跑了似的。
姜懲被他勒得肋骨都快斷了,趕緊拍了拍他,“行了,你也差不多點(diǎn),這么大個(gè)人了,生完氣總得解決問題吧?!?/p>
“你不能不要我……”
這委屈巴巴的口氣,比溫柔的瞇眼怪物還有重欲的虎狼之徒更能觸動(dòng)姜懲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他摸著宋玉祗的頭,五指插入他發(fā)間,稍稍用力了些,讓他微微抬起頭來,露出了一雙微紅又可憐的狗狗眼。
“真哭了?我的心肝兒啊,你這是怎么了,不至于為了一句玩笑話氣成這樣吧?”
“不準(zhǔn)再開這種玩笑!”
宋玉祗往前一沖,嚇得姜懲往后蹭了一步,怕被他一口咬住似的,“好好好,以后不說了,絕對不說,也不再讓別人亂叫了,這愛稱是你一個(gè)人專屬的,好不好?”
宋玉祗把頭埋在他腿間,悶悶地“哼……”了一聲。
“還氣什么呀,你這孩子真是的,有話就直說,只要你開口,沒有我舍得拒絕的事,連上下這種觸及原則底線的問題都能妥協(xié),你還懷疑個(gè)什么勁兒……”
“你有跟他睡過嗎?”
“什么?”
“溫幸川!”宋玉祗猛一抬頭,額頭磕上了姜懲的下巴,倆人都是一疼,相互對視著半天沒說出來話。
姜懲單純是因?yàn)樘?,而宋玉祗卻是被氣的,短短幾秒鐘的時(shí)間足夠他蓄力吼出聲:“他把照片發(fā)給我了!你不穿衣服睡在他家要怎么解釋,他有碰過你嗎?你有碰過他嗎?”
姜懲辦案這么多年,腦子靈光得很,很快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氣得直眼花。
搞了半天,在溫幸川家住的那一晚不得安生是因?yàn)槟切∽右恢痹谕蹬乃X的樣子,趁他精神恍惚反應(yīng)力下降的時(shí)候干出這種狗事,姓溫的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他帶著顫聲深吸一口氣,心里大半的火卻是沖著宋玉祗去的,“你瘋球了吧宋玉祗!我是那種沒人陪就受不了的人嗎?要真是那樣,我跟你一回兩回也就完事了,他媽的犯得著一次次豁出老臉跟你嗎!再說要是真干了那檔子事,他會(huì)讓我在他家沙發(fā)上湊合過一宿嗎?你腦子不是挺好使的嗎,該用的時(shí)候怎么銹死了,不轉(zhuǎn)了?我他媽要是早知道你是這幅德行,我……”
他越說越氣,真想上去抽兩巴掌解氣,可是手抬了起來,一種疲憊的無力感襲來,落下的力道是輕飄飄的,他把那人摟在懷里,狠狠親了一口。
“小玉子,哥寵你,什么都依你,是想跟你好好過,咱們不鬧了,回去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宋玉祗的回答是一個(gè)綿長而帶有侵略性的吻。
帶著血腥氣的撕咬,微微一絲疼痛攀附上神經(jīng),算不上很好的體驗(yàn),卻讓姜懲想起了他和他在療養(yǎng)院的初吻。
沒了那時(shí)的青澀,卻多了些相知的熟稔。
事事都證明,他們能走到今天,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