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王婉瑩的案子是……”
“是我?guī)煾咐狭贺?fù)責(zé)偵辦的,那時我還在勤工儉學(xué),只把這案子寫進(jìn)了論文,我前些日子還奇怪,老梁不止一次看過我的開題報告和畢業(yè)論文,但他卻對我引用的案例只字不提,明明他才是最了解的人,為什么要隱瞞這件事,直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他掩蓋了太多不為人知的隱情,我不懂,為什么?!?/p>
姜懲輕輕抽身,宋玉祗便坐了起來,夾煙的手靠在窗邊撐著下巴,一臉落寞。
“那個在我心里最正直勇敢,最有正義感的警察,為什么會選擇讓真相沉在水面之下,一直到他死,都沒機(jī)會將之公諸天下,他到底圖什么。”
說到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宋玉祗,“抱歉,我不想把這些苦水倒給你的,只是在心里憋了太久,總得有個發(fā)泄點。千歲的事我無能為力,至今依然被限制調(diào)查,連點線索都得不著,在我最著急,最需要分散注意的時候,老梁的舊案又被翻了出來,這是我現(xiàn)在唯一的能做的事?!?/p>
“我理解你?!?/p>
宋玉祗在他額頭輕輕一吻,然后發(fā)動了引擎,姜懲在導(dǎo)航上搜了個地址,二人便朝王婉瑩家去了。
離開武廣平家之前,姜懲拿走了那本記錄了他搜集的所有疑點的手記,翻著翻著,突然問了句沒頭沒尾的話來:“你知道王婉瑩留下的死亡訊息是什么意思嗎?這個看起來有點像‘口’字,又有點像方片的圖形看起來有點奇怪,最下面的一橫是和整體分開來的仔細(xì)看起來上面的橫也是和左邊的豎分開的,這是寫字的習(xí)慣,還是……”
說到這里,他突然頓了,猛然想起什么,盯著那照片上的痕跡出神。
“懲哥,你想到什么了嗎?”
“沒,應(yīng)該是我多想了。”
這個“口”字寫得四分五裂,如果不把它看作一個整體的話……豈不是數(shù)字的“17”?
——和千歲留下的訊息一樣,“17”?
可這樣又無法解釋字底的一橫,兩起間隔十幾年的案子,如果死者都留下相同的訊息指向兇手,難不成這是一起連環(huán)殺人案,或模仿作案嗎?
他沒什么自信,不敢輕易提出毫無根據(jù)的懷疑讓案情走向迷局,只能暫時當(dāng)作是自己的錯覺。
兩人按照狄箴提供的地址去了王婉瑩父母的住處,再次來到三街里的時候,姜懲多少有點感慨。
從前他對這里就沒留下什么好印象,自從蘭玲捅了他幾刀之后,他對所有跟他有關(guān)的東西都打怵,就是俗稱的ptsd,宋玉祗勸道:“放心吧,雖然這邊一直是雁息市犯罪率最高的區(qū)域,這么多年整治的效果也并不明顯,但你放心,有我在呢?!?/p>
“我倒不是怕有刁民要害朕?!苯獞妥煊驳?,“將心比心,時隔多年,再次讓一對痛失愛女的可憐夫妻回憶當(dāng)時的絕望,換作是我肯定不會配合?!?/p>
“這案子當(dāng)年以自殺結(jié)案,如果死者的父母不認(rèn)同這個說法,肯定已經(jīng)失去了對警方的信任,就算你想替他們翻案,也未必會相信你?!?/p>
姜懲沒什么信心,到了地方心里還在打鼓,擔(dān)心會把這案子搞砸了,但他見到王婉瑩的父母時屬實有些意外。
他和宋玉祗先是按照狄箴給的地址去王家敲了門,半天沒人應(yīng)便向附近鄰居打聽消息,才知道王家夫婦都是下崗工人,沒有正規(guī)工作,平時就在小吃街開店為生。
兩人照著鄰居指的地點去了小吃街,一眼就認(rèn)出了忙碌的夫婦,只因為王婉瑩的母親和她的大女兒長得一模一樣,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就算比起王婉瑩十年前的入學(xué)照多了歲月的刻痕,依然能看出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
姜懲還沒想好怎么開口,宋玉祗就先走了過去,用那招牌的笑容讓人放下了戒心,“老板,兩碗酸辣粉,一碗不加辣,一碗變態(tài)辣。”
“哎!您先坐下稍等,馬上就來?!?/p>
姜懲被他拉著坐了下來,一看那積滿油膩的桌子,筷筒里因為洗得太久都長出霉菌的餐具,頭都大了。
“這地方一點都不符合疫情期間的衛(wèi)生安全管理標(biāo)準(zhǔn),你想干什么?”
“怕對方不接受你,你就要先有個讓人接受的姿態(tài),偶爾吃一頓不會食物中毒的,來嘗嘗?!?/p>
讓姜懲意外的是,王家夫婦的手藝倒和一般的小攤不同,沒有那股子惡心人的油膩,雖然嘗不出別的滋味,但辣椒在味蕾上綻出的火熱滋味已經(jīng)足夠他體會到這頓飯的樂趣。
“我就說,你會有意外收獲的。”
即使是吃路邊攤,宋玉祗也能吃出一種西餐的優(yōu)雅感,用餐巾紙擦了擦嘴,招手叫來了老板,開始跟人閑聊,從創(chuàng)業(yè)艱辛說到老婆孩子熱炕頭,不知不覺就把話題引到了他們過世的大女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