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大好,路邊的枝椏瘋長,微弱的蟬鳴聲從遠(yuǎn)處傳來,打開窗戶一陣悶熱的氣流瞬間涌進來。
氣溫攀升得厲害,林研在朝南的窗邊站了一會兒,后背就冒起了汗。
抑郁期結(jié)束得毫無征兆,就像這一夜之間入了夏的c城。
一如第一天那樣林研又將手伸出窗外,臨近午時太陽懸在高空,炙熱的光線并未被高聳的建筑物所遮擋。這一次他甚至不用彎腰,就能輕而易舉地讓整只手臂都出現(xiàn)在陽光之下。
從醒來的那一刻,他就感覺自己渾身都充滿了干勁,腦海里充斥著源源不斷的靈感。
此時的林研并不認(rèn)為自己經(jīng)歷了一段抑郁期,或者說他打心里就不認(rèn)為自己真的患有某種精神疾病。
他并不覺得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只是用一種較為激進的方式反抗了那個有著極強控制欲的女人。他知道以自己的性格,積攢的情緒總有一天會爆發(fā),他忍受了十五年,如今寧死也不可能繼續(xù)當(dāng)那只任人擺布的籠中鳥。
即便來到c城并非他的本意,可某一瞬間他還是會感激顧成陽帶他逃離了那個女人的魔窟。
因為從昨晚之后,他就意識到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他希望自己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沉醉在音樂里,也希望那些正式發(fā)布在音樂平臺上的說唱單曲可以打上他的tag。
而在昨夜與顧成陽的談話里,他不得不承認(rèn)顧成陽有一句話令他產(chǎn)生了共鳴。
——路是由人開辟的,你不能因為沒有人走過這條路,就斷定這是一條死路。
他想走一條別人從未走過的路,用自己的力量改變整個環(huán)境,他想和顧成陽一起,成為這座城市最厲害的rapper和制作人。
當(dāng)腦海里懷揣著這樣的想法之后,林研就覺得自己一刻都不能停留了。
下午六點,顧成陽下班回家,進門那一刻屋子里空空蕩蕩,客廳的窗大開著,窗簾在風(fēng)中不停擺動。
過去的一個月,林研很少踏出那扇房門,一日三餐也都是由顧成陽去外面給他買來的,林研消極地拒絕所有交流,有時候一天都不會與顧成陽說一句話。
這一天顧成陽并未察覺到異樣,一如往常地拿著從外面買來的晚飯去敲他的門。
可久久沒有得到回應(yīng),顧成陽拍著房門叫他的名字,里面也沒有任何聲音。
最終忍不住推門而入,不出意外,林研并不在里面。
來到c城的伊始,顧成陽說過會給予林研最大的自由,就做好了一切的心理準(zhǔn)備,哪怕是林研選擇離開他或是離開這個世界,他都不會做出任何干涉。
可如今當(dāng)林研真的從他面前消失的時候,他還是徹底慌了神。
顧成陽對于林研會去哪里沒有任何頭緒,只是狂奔著跑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漫無目地尋找著他的蹤跡。
炎夏的夕陽依舊無比燥熱,汗珠從他的額頭滾滾滑落。顧成陽回想到昨夜林研聽完了他這兩年來所有的作品,一反常態(tài)地說了很多話。那時候他還非常欣喜若狂,在林研睡著以后都激動得難以入眠,恨不得立刻就買下那些錄音設(shè)備和他一起做歌。
那幾乎是一種野蠻生長的蓬勃希望,可僅僅只過了一天這希望似乎又處于瀕臨破滅的邊緣。
但顧成陽覺得林研不會這樣殘忍,先給予他希望,又親手將這希望摧毀。
顧成陽幾乎跑遍了附近的所有街道都一無所獲,那一刻他覺得林研想要離開他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腦海里甚至有個無比荒謬的想法一閃而過。
或許應(yīng)該在出門之前就把房門鎖住。
直到他在一條偏僻的街道口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林研就站在街邊的石階上,瘦削的身軀覆蓋在一件大到?jīng)]邊的短袖之下,下半身是寬大的短褲與拖鞋。
他的旁邊是一個流動的小吃攤,紅底黃字的招牌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食物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