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帳內(nèi)靜得出奇。謝鳶蜷縮在被窩中,眼神怔怔地望著火盆里的炭火燃燒。他沒睡,身子卻沉著,只覺得空氣中還殘留著那場荒唐的余韻。
忽然,一只手從背後探來,沈錦將他緊緊圈入懷中,像是怕他在下一瞬間就會消失。
「別動,讓我抱一下……就一下?!顾吐暤?,語氣像哄也像求。
謝鳶沒說話,任他從背後抱著,掌心貼在他心口的位置。
過了一會兒,沈錦終於開口,聲音卻悶得不像平日那個冷靜的鎮(zhèn)北將軍。
「那年……你說等我送聘。我說好,說不過三年,就會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迎你進(jìn)門。」
他的聲音止了一下,像卡在喉嚨。
「可我食言了。」
謝鳶瞳孔微動,卻沒回頭。
沈錦的額頭抵在他後頸,呼x1打著顫,聲音低得像要埋進(jìn)夜se里。
「我不想食言的,謝鳶,我做夢都想把你娶回家,可是皇上突然一道圣旨,要我鎮(zhèn)守北境?!?/p>
「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我若不去,第一個淪陷的,就是yan城?!顾穆曇纛澏丁?/p>
「我不能拿你來賭,不能眼睜睜看你家被屠、你族被殺……」
話說到這里,他猛地抱緊了謝鳶,指節(jié)泛白,整個人像要把他融進(jìn)骨血。
「我每天在營帳里等戰(zhàn)報,怕北境破了。我知道恨我……可我哪里都不能去……」沈錦艱難的吞了吞口水,繼續(xù)道。
「這五年,我沒一晚睡過安穩(wěn)覺,連夢里都是你站在謝家門口問我:沈錦,你的人呢?婚書呢?」
他聲音逐漸低下去,像是怕他聽見。
忽然,一滴熱意落在謝鳶後頸。他怔了怔,下一滴又悄然墜下,連續(xù)幾滴,很快sh了他的肩膀。
「……我真的,對不起你?!?/p>
那句話,像是從沈錦x腔最深處掏出來的。他哭得沒聲,只是眼淚一點點滲進(jìn)他皮膚,把那句壓了五年的告白,全都釋放了出來。
謝鳶終於動了動,回身看他——那張一向冷峻沉穩(wěn)的臉,此刻眼眶通紅,淚痕未乾,像是從戰(zhàn)場下來的人,卸了盔甲,也卸了命。
他伸手替沈錦抹淚,眼神卻出奇地平靜。
「……你怎麼不早說?」
「因為你等我五年,我卻一封信都沒給你?!股蝈\沙啞地說:「我沒臉說?!?/p>
謝鳶低笑了一聲,笑里帶著抖:「傻子,我以為你不來,是因為你後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