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第1頁）

清晨的微光從羽毛的細(xì)縫滲入只容得下一人的漆黑小空間中，喚醒習(xí)慣把自己縮在羽翼里睡覺的林雀予。

一整夜蜷著身子令林雀予有些腰背酸痛，他扭扭身子，連人帶羽翻了個身，繼續(xù)像個花期未至的花ba0賴著不動。

這個姿勢不是最放松的，但不曉得為什麼他總要這樣子才能感到安心，即便嘗試其他姿勢，隔日仍會以原先的姿態(tài)蘇醒。

窗光照在黑褐se羽毛上，使他的翅膀除了本身的se彩，還帶著一點暖橘和來自樹和天空的青。不久後，房門被推開，nn嘶啞滄桑卻如晨光般溫和得恰到好處的嗓音傳來，「小雀，起床啦，六點了。」

林雀予敞開雙翼，金屬窗花的影子完整映在只穿著一件灰se棉質(zhì)短k、袒著x的身子上。他發(fā)了好一陣子呆，不太有jg神的應(yīng)了聲：「嗯，我已經(jīng)起床了?！?/p>

走入浴室，臉埋入冰涼的自來水，沖去殘存的睡意，看著布滿水漬和皂垢的圓鏡抹去嘴角的牙膏痕，他動了動那對不尋常的羽翼。

他夢過好多次這對褐se的大扇子從他的身上消失。

昨夜也是。

早餐是饅頭夾蛋和一瓶牛n，開砂石車的爺爺一早就出門上班了，nn從屋外的曬衣桿取下一塊五公尺長，一公尺寬的棉布，對折成一條白se長帶。

林雀予嚼著乾乾的白饅頭，啜飲幾口牛n幫助吞咽，最後一口吞完後，一如往常坐到nn面前，將翅膀縮成他自己能做到的最小的狀態(tài)，舉高雙手。

棉布繞過瘦小的身子，兩端被拉成相同長度，nn開始用棉布交叉纏繞他的上身，爬滿皺紋和老人斑的手臂在他的x前和背部來回來去，林雀予無法看見翅膀如何受棉布壓縮而變形，但他清晰地感受到關(guān)節(jié)的凹折碰撞和擠成一團(tuán)的羽毛在棉布下掙扎，搔得他渾身發(fā)癢。

「學(xué)校最近是不是要運動會了？」

&常在這個時候閑話家常，他不喜歡，不舒適的感覺會讓他沒心情回應(yīng)她。

「應(yīng)該吧……唔……」

「快好了，再忍一下?！?/p>

第四圈，肺像浸入水缸，他費好大勁才得以x1到空氣。纏繞的過程他始終緊皺眉頭，但某個瞬間忽然想起昨日照鏡，發(fā)現(xiàn)自己明明才十多歲便已有淡淡的皺眉紋，他趕緊放松眉心，將力量轉(zhuǎn)移至咬唇的牙。

「nn，這樣很緊了，不會掉了?！顾⌒÷暤恼f，帶著一絲哀求。

「再綁一圈，b較保險?！?/p>

「nnnn」

最後一圈，nn為了讓彈x不高的棉布有更長的尾巴可以打結(jié)，於是加大力度扯幾下，一gu鈍痛循著羽的骨架一路蔓延至肩胛骨，林雀予忍不住扭了一下身子，不自主地想往前爬行逃跑，被nn按住?！负昧?，打個結(jié)就好了?！?/p>

&俐落地綁了兩個單結(jié)，要林雀予試圖擺動翅膀，確定翅膀不再有彈出的機(jī)會後，順手又把幾撮還曝露在外的棕羽塞入棉布。她00孫子的頭當(dāng)是安撫，取來平時那件芥hse羽絨衣，抬起孫子因會牽動後背的疼痛而不太想動的雙臂，套入袖中，拉鏈拉至他脖子中央。

林雀予此刻像一個打包好即將寄件的包裹，或是像肚子鼓鼓的小h鴨，他不太靈活地移動身子到樓梯間，提起裝著兩本教科書和一些雜物的斜背書包出門。他書包通常不敢裝太多東西，因為重量會集中在緊壓著疼痛處的背帶，書包越輕越好。

「騎慢一點啊，小雀?！?/p>

&在屋中喊著，一方面也是告別。

但她今天纏布的力道b昨日更大一些，林雀予不想回應(yīng)她，戴上腳踏車專用安全帽，悶不吭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