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之下的饑餓（第2頁）

瑞恩今天沒什麼可換的。他只是想看看，有沒有人丟下什麼吃的，或者撿到一片可以做刀柄的鐵。昨天他從垃圾里翻到一塊半y的乾面皮，雖然臭了點，但泡水之後還能咬。他笑著想，那可能是他這周吃到的最好東西。

底層的生存規(guī)則很簡單：

第一條：別靠近走路太輕的人。那是扒手。

第二條：看到三人同行就躲開。那是幫派。

第三條：不要對任何人說出你家在哪里，甚至別讓人知道你有家。

這些規(guī)則，他是用血學來的。有一次他帶回一點晶核渣滓，還沒進屋就被人尾隨。他那時才十歲，被打到眼角縫了七針。從那天起，他睡覺都會把刀藏在脖子底下。

他也不是沒偷過。他知道哪一段通氣管會噴出中層的廢熱和廢物。只要準確地攀上去，用鉤子掛住，就能從排管里挖到一點點中層丟掉的「過期物資」——可能是一塊乾燥失效的能量面餅，也可能是帶電的晶板。他曾用一塊沒電的能晶換到一張破毯子。

那是他最成功的一次交易。

有一次，他試圖偷一名導能師的袋子——那人來邊緣區(qū)修理通風塔。他差點得手，卻被對方反手抓住。對方?jīng)]有交他給執(zhí)戒者，只是看了他一眼，從袋中掏出一顆剝開的乾面果給他。他沒說謝。也沒吃那塊果子。

他把那塊果子藏起來了。就像把某種羞辱鎖在心底。

那個工程師的眼神太乾凈了。那不是這層人會有的眼神。

瑞恩不知道他們怎麼活。他只知道他們住在往中心傾斜的下層，那些區(qū)域地勢低、氣候穩(wěn)定，有真正的建筑與水源。他們有電、有墻、有火、有書。瑞恩沒見過書，但聽人說，那是有錢人才看的幻夢。

有人說書里記載著舊時代的事。那時候，人們可以飛，可以走到穹頂之外的地方，甚至可以自由地ai人、吃飯、說謊。

但這些都不重要。

瑞恩坐在一塊土墻邊，抱膝看著天。透明的穹頂高遠而冷漠，仿佛永不會破裂。

他有時會夢見一個地方，那里沒有城，沒有階級，只有藍天和水草。他知道那是謊話。他是從沒見過草長什麼樣的孩子。

但他還是會夢見。

他不信神，不信國王，也不信所謂的救世主。

他只信肚子餓的時候，手上的刀不會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