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武沉聲解釋,目光掃過病床上兩人的臉,
“修煉這種掌力的人,心性必定狠辣扭曲。中掌者表面看不出什么,但這股陰寒之氣會直接鉆進五臟六腑,蠶食生機,破壞經(jīng)脈。普通醫(yī)生根本查不出來,只會當(dāng)成急病重病,等到寒氣徹底爆發(fā),生機斷絕,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束手無策。”
張雨墨踉蹌著后退半步,一手捂住了嘴,眼中迅速蒙上水汽。
她不敢想象那個后果,嘴唇哆嗦著,卻發(fā)不出完整的音節(jié):
“那…爺爺…爸爸他們…”
“慌什么?!?/p>
趙玄武看了她一眼,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有我在,閻王爺暫時還收不走他們?!?/p>
他不再多言,從隨身帶著的一個不起眼的布袋里,取出一個樣式古拙的小瓷瓶。拔開瓶塞,一股濃郁卻不刺鼻的特殊藥香瞬間彌漫開來,竟讓病房內(nèi)沉悶的空氣都清新了幾分。
他倒出兩粒鴿子蛋大小的丹藥,藥丸通體漆黑,表面隱隱有流光轉(zhuǎn)動,質(zhì)感沉重。他小心地撬開張鼎和張振業(yè)的嘴,將藥丸塞了進去,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
“這是九轉(zhuǎn)還魂丹,我煉制的。能固本培元,暫時護住他們的心脈,把那股寒煞壓下去?!?/p>
張雨墨看著那神奇的藥丸,又看看趙玄武,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低聲問:
“這就…好了?”
“只是暫時壓制?!?/p>
趙玄武搖頭,神情專注起來,又從布袋里拿出一卷細(xì)密的金線,那金線在燈光下閃爍著異樣的光澤,細(xì)看之下,竟非凡品。
“接下來,我要用真氣配合秘法,把他們體內(nèi)的寒煞徹底逼出來。這個過程不能有任何打擾,你站到墻邊去,保持絕對安靜,明白嗎?”
張雨墨用力點頭,屏住呼吸,緊張地退到病房角落,雙手緊緊攥在一起,眼睛死死盯著趙玄武,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
趙玄武抽出一截金線,約莫一尺來長。他的雙手十指忽然動了起來,速度快得讓人眼花繚亂,指尖仿佛有無形的絲線在牽引,那段金線在他手中迅速被編織、纏繞、勾勒,形成一個結(jié)構(gòu)異常繁復(fù)精密的微小圖案,看上去像某種古老的符文,又像是一個微縮的陣法。他將編織好的金線陣圖輕輕置于雙掌掌心。隨即,他閉上雙眼,雙掌緩緩合攏,嘴唇無聲翕動,像是在念誦著什么。
異變陡生!他合攏的雙掌之間,那金線陣圖驟然亮起!起初只是柔和的白光,如同螢火。但隨著他體內(nèi)某種力量的持續(xù)灌注,白光越來越亮,越來越盛,光芒穿透指縫,將他整個手掌映照得近乎透明。病房內(nèi)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彌漫開來。最終,光芒匯聚于陣圖中心,形成了一個清晰可見、緩緩旋轉(zhuǎn)的小型光之漩渦。
趙玄武緩緩分開雙手,那光芒與金線織成的漩渦并未潰散,竟穩(wěn)穩(wěn)懸浮于他掌間,發(fā)出低沉的嗡鳴,帶著純凈又沛然難當(dāng)?shù)臍庀?。病房里的空氣仿佛被無形之力攪動,溫度也確實在緩慢攀升。
角落里的張雨墨下意識地捂緊了嘴,眼睛瞪得溜圓,大氣不敢喘一口。眼前這景象,簡直比她看過的任何科幻大片都要離奇。這已經(jīng)不是醫(yī)術(shù),這是……仙術(shù)?她甚至荒謬地想了一下,這金線…是純金的嗎?那得多少錢?隨即又趕緊甩開這不合時宜的念頭,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住趙玄武的每一個動作。
趙玄武面色凝重,雙臂極其穩(wěn)定,托著那光芒漩渦,一步一步,極為緩慢地移向張鼎的病床。他的動作看似輕松,但額角滑落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滴在衣領(lǐng)上洇濕一小塊,以及手臂上隱隱繃起的青筋,都昭示著這絕非易事。每移動一寸,都仿佛耗費著巨大的心神。維持這個光之漩渦,顯然對他的消耗極大。
光芒漩渦終于懸停在張鼎胸口那片駭人的青紫之上,相距不過寸許。兩者甫一接近,異變再生!漩渦旋轉(zhuǎn)驟然加速,發(fā)出更響亮的嗡鳴,那柔和卻不容抗拒的白光猛地漲縮了一下,如同活物般,主動籠罩向那片不祥的區(qū)域。
“呃……嗬……”昏迷中的張鼎猛地發(fā)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哼,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牙關(guān)緊咬,額頭上青筋暴起,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連帶著身下的病床都發(fā)出了輕微的吱嘎聲,仿佛正在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
張雨墨的心瞬間揪緊,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卻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張鼎胸口那片青紫區(qū)域顏色瘋狂變幻,時而黑如濃墨,仿佛有生命般想要縮回皮下深處,時而又被白光逼得淡如青煙,顯露出底下淤塞壞死的皮肉。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黑氣,比發(fā)絲還要細(xì),帶著刺骨的陰寒感覺,竟真的被那白光從皮膚下硬生生給拔了出來!這些黑氣一脫離身體,便瘋狂扭動掙扎,如同遇見烈日的陰魂,發(fā)出尖銳卻微不可聞的嘶鳴,一觸碰到旋轉(zhuǎn)的光芒漩渦,立刻發(fā)出“嗤嗤”的輕響,像是滾燙的烙鐵淬入冰水,瞬間爆開一小團白霧,旋即化作虛無,連一絲痕跡都沒能留下??諝庵兴坪鯊浡_一股極淡的、難以形容的味道,像是寒冰消融又帶著點東西燒焦的氣息。
這過程看著緩慢,實則每一秒都驚心動魄,兇險無比。每一縷黑氣的抽出,都伴隨著張鼎無意識的痛苦悶哼和身體的劇烈抽搐。趙玄武的臉色也肉眼可見地變得蒼白,嘴唇緊抿,呼吸不再平穩(wěn),帶著些微的急促,顯然真氣的消耗十分巨大。但他眼神銳利如鷹,雙手紋絲不動,如同焊死在空中,牢牢掌控著光芒漩渦的輸出功率與懸停位置,沒有絲毫退縮或不穩(wěn)的跡象。他的專注力高度集中,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眼前這一方小小的戰(zhàn)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張鼎胸口那片青紫色的區(qū)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縮小、變淡。被抽離出來的黑色寒氣也越來越少,越來越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