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自然地說著半語,似乎兩人間從來都沒有太遠(yuǎn)的距離。
可與預(yù)想不同的是,南世理抬頭看向她時,臉上的表情卻堪稱冰冷。她的眼神里帶著質(zhì)疑,語氣也隱約不悅:“南雪恩,你現(xiàn)在很開心嗎?”
聽到她的問題后,南雪恩下意識輕輕“嗯?”了一聲,隨后又看了她幾秒,才察覺到了問題所在。
現(xiàn)在距離母親去世的日子還并沒有過去多久,南世理直到今天都還穿著全黑的套裝——這的確不是她該表現(xiàn)出輕松愉悅的場合。
于是立刻,南雪恩就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她垂眼低聲說了句抱歉,伸手合上了身后的門。
“姐姐來找我有什么事?”在南世理審視的目光下,南雪恩的語氣開始回歸平淡。她迎著南世理的視線,連眼神里都完全抹去了來時的笑意。
“為什么和我說半語?”南世理坐在沙發(fā)上抬起眼,卻半點都沒給人她正在仰視的感覺,語氣里反而滿是訓(xùn)誡般的冷淡,“說敬語?!?/p>
南雪恩聞言愣怔了一秒,又很快反應(yīng)過來。她垂下眼不再和南世理對視,只是懷著歉意地笑了笑:“抱歉?!?/p>
南世理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不好。南雪恩感到自己的心跳開始不平穩(wěn),連呼x1都開始下意識變輕。
“找你沒什么大事。”南世理見她終于擺正了態(tài)度,就錯開視線看向窗外,指尖0著手上的戒圈有一搭沒一搭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母親的葬禮和短喪期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你從今天開始需要和我回本家。我會給你重新安排在本部的職位這也是母親的遺愿?!?/p>
南世理語氣隱約不悅地說到這里,兩人間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一旁站著的南雪恩在這樣的沉默中抿了抿唇,努力壓制著心里緩緩騰起的怪異情緒。
真是奇怪。她的母親,二十五年來恒久地把她丟在一旁不聞不問,只有臨終前才終于記起她的“可憐”,而彌補(bǔ)她這份可憐的手段,竟然是安排她回歸本家??蛇@之后呢?母親有沒有想過她在本家又會得到怎樣的待遇?
這突如其來的安排讓南雪恩忍不住迷茫地想著——她的母親到底是怎樣的存在?怎么會對她如此殘酷卻又還不忘留有一線近乎冷漠的慈悲。
然而無論南雪恩心里想了多遠(yuǎn),短暫的沉默過去后,她也還是平靜地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既然這是母親的遺愿那我會照做?!?/p>
一旁的南世理聽出了她低落的語氣,便抬眼打量了她幾秒。
“姐姐怎么想呢?”南雪恩任由她審視,只是垂下了眼輕聲說道,“我回本家會讓姐姐不高興嗎?”
隨著低頭的動作,南雪恩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柔和的y影。南世理抬眼看著她表情里透露出的脆弱情緒,一時幾乎很難錯開眼神。
“我無所謂?!焙冒胩旌?,南世理仍舊盯著南雪恩的臉,露出了一絲近乎諷刺的笑意,“這些年你在分公司做得很好,我們在c市的業(yè)績提了很多。從內(nèi)部投票的結(jié)果上也可以看出來,員工們都很認(rèn)可你。雪恩做得好?!?/p>
在那諷刺的笑意被壓下后,南世理的語調(diào)相當(dāng)平常,像是在和下屬開會時隨口提了一句對方的好成績,此時她的聲音里甚至都并沒有什么感情。
因此南雪恩聞言也就只是點了點頭,近乎無聲地輕“嗯”了一下作為應(yīng)答。
“等到你回s市,你就是總公司經(jīng)營企劃部的部長?!蹦鲜览硎冀K定定地看著南雪恩的臉,像是在觀察她每一個細(xì)微的表情,“你有什么想法嗎?職級,待遇或者工作內(nèi)容,現(xiàn)在都可以調(diào)整?!?/p>
可南雪恩只是搖頭。
算了。她想著?!敖憬阕屛以趺醋?,我就會怎么做?!蹦涎┒鞯穆曇艉茌p,像是當(dāng)真全然無所謂,“我沒有意見?!?/p>
“嗯。”南世理聞言很輕地笑了一聲,隨后很快站了起來,率先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那就走吧。你的東西需要收拾嗎?或者我直接讓人給你寄回s市?!?/p>
“姐姐安排就好?!蹦涎┒魅耘f延續(xù)著她毫無主見的說辭,回答間只是瞟了一眼她整潔g凈的辦公桌,就轉(zhuǎn)身跟上了南世理,“我可以現(xiàn)在出發(fā)?!?/p>
南雪恩這樣回答并沒有什么別的理由,她只是憑借直覺猜測到,這就是南世理想聽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