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她手里,不缺珠少墜都難?!背h看著孩子被抱去暖閣,對乳娘叮囑:“哄睡了,若是醒來再哭,抱去尋駙馬,不必來尋本宮了?!?/p>
臺下鼓聲起,舞女舞姿妖嬈,跟著箏曲在三并鼓上跳出鼓點。乳娘抱著孩子剛走了幾幾步,孩子被那鼓聲嚇得又哭了出來,楚玥扶了扶額,沒再回頭看一眼。
孩子是親身的沒錯,但她自小矜貴都是由旁人哄著的,現(xiàn)下當了母親竟要反過來哄孩子。小葉頌是個小哭包,像她小時候一樣,楚玥做不好這事,對這孩子的唯一期望就是健健康康就好,愿意哭就哭吧,反正她是哄不了。
鼓聲和著絲竹管樂之音,此時說話恐怕都聽不見,幾人這才沒再多說,用了轉(zhuǎn)宴上來的幾道菜。
雨露這會兒倒是真的坐累了,想出去也尋不到理由,索性倒了些酒釀小酌,看著殿中的歌舞一輪又一輪過去,一問竟還有兩個時辰。
除夕宮宴宴請的都是宗室子弟,和幾位沾親帶故的世家朝臣,既是家宴,底下的氛圍倒是很融洽,推杯換盞品茶敘話。她若坐在臺下,還能與幾個御妻聊上幾句,這會兒坐在臺上,卻只能聽身邊這幾個天家的兄弟姊妹說話。
楚玥性子爽朗,和最小的六公主楚珺聊了幾句駙馬與孩子,道開春讓她去江南陪自己。幾位皇子聊來聊去,不是朝政就是三月春獵之事,楚潯話少,只是聽著,時不時應下兩聲,偶然還能和楚淵說上幾句,只不過這兩人說話聽起來總是含沙射影。
勉強過得去天家手足的面子,要是沒約在春獵比試一番就更好了。
到守歲之尾聲,雨露撐著腦袋發(fā)困,又腰酸腿疼,也開始沒坐相了。
不經(jīng)意間與對面的楚淵對上視線,見這人似在忍笑,恍然想到去歲的除夕夜。
他同樣入宮守歲,而她在京已沒有能同聚的親人和朋友,在王府和畫春與侍書一同守歲等他回來,三個人在案前喝過酒睡成一團。楚淵回來時已是丑時,將醉醺醺的她從軟墊上抱起來,笑話她喝成只醉貓沒守住歲,若是被“祟”摸了額頭,生起病來變了傻瓜,就不送進宮去挨人欺負了。
她避開他視線,只垂眸淺笑一下。
宮宴至尾聲,守過歲,各個宗室與朝臣上前拜歲,雨露再坐在長公主旁邊便不合禮數(shù),終于得了機會離開。
披上斗篷風帽時,遙遙又望了眼高臺上的楚潯。
那人扶額撐在案上聽著話,神情冷淡,顯然是敷衍得煩了,卻還得捏著手中酒盞一家一家的賞賜和回話,一雙鳳目抬都懶得抬。
等著與他拜歲的人太多。
她不想等,出殿出的干凈利落,卻在邁出門檻時被不知何時追來的陳公公攔住了去路。
他說吉祥話給她拜了句歲,身后跟著個端錦盒的宮人上前來,遞給來迎她的侍書,笑道:“小主雖沒去拜歲,陛下卻連年禮都給您備了,見您走了,讓奴才給您送來?!?/p>
她杏眸微顫,有些啞然。
錦盒打開。
挑心、分心、滿冠、頂簪、掩髻、花鈿、圍簪、簪子、耳墜。
還有一枚和田玉的靈狐佩。
他說這是陛下閑來無事,親手雕的。
但“閑來無事”自只是說給她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