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折騰快到午時,洗過身子擦了藥,她正有些懶散不愿起來,殿外的白鶴將那碗剛剛太醫(yī)來時送的避子湯遞進來,在她耳邊提醒了一句那還未成形的蘭花酥。雨露還真是差點忘了,對她點了點頭,接過碗。
避子湯味道清苦,雨露雖是個怕苦的人,但已喝了幾次,已經(jīng)能屏著呼吸一飲而盡了。
楚潯穿了衣裳回來,見她喝得直皺眉,隨手從案上捏了塊點心塞進她嘴里:“苦?”
“陛下自己喝喝試試?!庇曷督柚氖忠Я四强邳c心,艱難地吞咽下去,拿手帕擦了擦唇,陰陽怪氣道:“您記性真是好,臣妾都忘了還要喝這湯了?!?/p>
聽出她語氣古怪,楚潯神色也未變,只用溫熱的指腹抹過她唇邊,語氣平淡:“慣例,朕不必記得?!?/p>
雖然知道楚潯是因為猜忌才下了慣例讓所有后妃避孕,但雨露還是覺得有些古怪,畢竟若是有想拉攏的世家,御妻懷了子嗣也算是有所助力,并不是全無益處。
“陛下就這么不想要子嗣?”她放下了碗。
楚潯居高臨下地瞥她:“你想要?”
“陛下不想要,臣妾便不敢要。”她答的天衣無縫,好奇地多問了一句:“六宮都是這樣?沒有例外?”
“無。”他抬手到她背后,替她將肚兜的系帶扎緊了,又給她搭上了里衣,遮住身上斑駁的痕跡,說的話叫人聽不出什么情緒來,“無情意,子嗣便是拖累和桎梏?!?/p>
話說完,他微蹙眉,像是想到什么什么,注意著她的神色。但雨露低頭系上里衣的帶子,垂著杏眼,有些看不清。
“還真是帝王無情?!庇曷吨匦绿ь^看他時,神情沒什么異樣,“陛下心如匪石?!?/p>
“你可知朕的母妃如何病逝?!背∠袷窃賳査?,語調(diào)卻是平的,沒等她回答,便自己接了答案:“生育后傷了肌體,纏綿病榻至死?!?/p>
雨露抿著下唇,沒敢說話,望著他神色。
楚潯的神色卻是平靜無波,語氣毫無波瀾:“父皇后宮中這樣的女人太多?!?/p>
他沒有將話說下去,雨露卻已有些明白,一時間不知作何感想,張了張口,終是只說了一句:“臣妾明白了?!?/p>
“明白最好?!背〉痛沟捻鴴咚谎?,“朕回去了?!?/p>
叫他要走,雨露忙拉住他手腕:“回哪里去?陛下舒坦了就要走?”
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楚潯噎了一下,哼笑著與她說理:“宮宴時從你這暖玉閣出去,傳出去,恐怕有人要參你惑主了?!?/p>
“現(xiàn)在也差不多了?!庇曷镀擦讼麓浇?,松開他的手腕,哼道:“那陛下走吧?!?/p>
見她這副樣子,楚潯還真遲疑了片刻:“你,不想朕走?”
雨露不答話,也偏過頭不看他,穿上襦裙,被畫春扶著起身披外袍,一副急匆匆的樣子擦過他身側(cè),被楚潯一把拉住手腕。
“去哪兒?又不疼了?”楚潯微微揚眉。
“陛下快走吧?!庇曷毒徚藥撞铰?,嘟囔道:“臣妾給您的蘭婕妤做點心去,她當日說你不喜甜,讓臣妾把給您的那份也給她呢?!?/p>
楚潯捏著她手腕的力氣更重,眉心微蹙:“不準?!?/p>
“不準什么?”雨露掙了掙手腕,明知故問:“陛下不是不愛吃甜嗎?”
“那也不準給她。”楚潯警告道:“給朕的東西敢拿去給旁人?反了你了?!?/p>
到此刻,他再不清楚她有意留自己,就白做了她那幾句嘴上占便宜的夫君了,雖不清楚緣故,倒也樂得配合,隨了她的意。他抬手自她身后捏了捏她脖頸,笑道:“那便不走,只是要拔了你的狐貍皮做個圍領給朕,遮遮爪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