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間肌膚之親,本不過是用以取悅彼此的行徑,是四肢交纏、赤身相對后,短暫忘卻一切的享樂之舉。他大可以如往昔對待其他后妃那般享用她,然而,他不僅占有她,還一步步引導她靠近,恰似某種充滿危險的誘惑。
雨露曉得靠近他的心如同一場沒有退路的豪賭。無論他們兄弟二人誰輸誰贏,似乎都期望她能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心奉上,只是她已決然不敢再一擲千金了。
行至漪蘭殿,燈火輝煌,布置晚宴的宮人形色匆匆。他們來時,賀蘭正坐在賀長風身畔,昨夜失魂落魄的她,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為兄長倒酒。賀長風面上的笑意未達眼底,也不知他說了些什么,只見賀蘭神色愈發(fā)難看,卻又不敢言語半句。
楚潯攜著雨露入席后,宮人們退下。賀長風便隔著桌案,朝楚潯扔去一個酒囊,楚潯只抬眼略掃,旋即一抬手,穩(wěn)穩(wěn)接住。
“喝這個,你們宮里的酒,我喝不慣?!?/p>
賀長風輕叩桌案,見楚潯在桌上倒了兩杯酒,便微微側(cè)目,瞥了眼賀蘭。
而雨露正好奇地端起那杯酒,湊近輕嗅,然而剛一靠近,一股辛辣氣息便直沖鼻腔。她剛欲將酒杯放回案上,卻見賀蘭神色有些別扭地來到她身旁,屈膝跪坐下來,而后舉起手中酒盞對著她,猶豫再叁,終是開口。
“沉姐姐,我知錯了,不該因妒忌你與阿潯哥哥親近,便……便陷害姐姐……”她不敢抬頭直視雨露,雙眼已滿是盈盈淚光,嘴唇緊抿,似在滿心忐忑地等待著雨露的回應(yīng)。
雨露微微一怔,目光先投向笑意盈盈的賀長風,而后又抬頭看向面無表情、似乎早有預(yù)料的楚潯,心中頓時明白,賀長風這個兄長的教導,遠比楚潯這為皇帝的管束更為有效。楚潯帶她前來,并非是來賠罪,而是讓她作為接受賠罪的一方。
念及此,她端起酒杯,輕輕與賀蘭的酒盞相碰,算是應(yīng)下了她的道歉,而后舉起那杯辛辣的酒一飲而盡,拿手帕掩住唇角,輕咳了幾聲。
“我倒是并無大礙,只是妹妹日后切莫再如此作賤自己,賀將軍該多憂心呀?!庇曷段⑽⒁恍ΓZ氣溫婉。
“小嫂嫂這話說的不錯,”賀長風哼笑一聲,道:“她如今膽子倒是大了,若是說與爹聽,恐怕還得被夸獎一番,也只能由我這個做哥哥的來好好教教她了?!?/p>
“爭男人一事,作為兄長我倒是一百個支持。但為了爭口氣便損害自身,那才是罪無可恕。賀蘭,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賀蘭聲若蚊蠅。
賀長風微笑:“大點聲?!?/p>
賀蘭只好低著頭又說了一遍:“明白了,哥?!?/p>
雨露看得呆了,心說不愧是年少成名的賀小將軍,對妹妹都能跟練兵似的,看著風流瀟灑,其實骨子里還是有著說一不二的大將之風,怪不得與楚潯這樣要好。
她下意識抬頭看楚潯,卻見這人給自己剛剛喝空的酒盞里倒了杯茶,又自己端起酒杯,用眼神示意她自己碰上來。
“聽見了?”楚潯半垂著眼望她。
“什么?”
她起初有些懵懂,心想我也沒有為了爭口氣就——
雨露恍然想起昨夜他對自己生氣,又逼問自己是否知錯是想要什么答案。
“聽見了。”她鼓起腮幫子,在他酒盞的沿下,以后輩敬酒之禮碰了一下,嘟囔:“賀將軍是蘭妹妹的兄長,陛下想憑什么身份管教臣妾?”
楚潯笑而不語。
她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他仰頭喝下杯中的酒,眸中幽幽,說:“既不知道,夜里便教你多喊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