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緊了,”楚潯靠在高椅上,手里捏著墨玉珠子,一粒一粒地撥,半垂著幽幽鳳目,囑咐道:“想胡鬧,若沒做出些不顧自身安危的事,便由著她?!?/p>
暗衛(wèi)收了令。
他想起什么,又問:“這幾日她做了什么,說來聽聽?!?/p>
不用陪他,雨露也是睡到巳時才醒,不用早膳,醒來用幾塊糕餅便用午膳,午后要么與幾個侍女在亭中下棋煮茶,要么就是在內(nèi)殿繡架前繡花樣。
“她繡得好?”楚潯好奇一問。
暗衛(wèi)斟酌著用詞:“白姑姑以為娘娘繡的是芙蓉雙鴨,但娘娘說是鴛鴦戲水。娘娘倒不氣餒,閑著無事,便帶著兩個侍女一起同白姑姑學(xué)針法?!?/p>
無聊成這樣,也怪不得總想往外面跑了。
楚潯啞然失笑,片刻后又問:“她的身世可查明了?”
“屬下辦事不力?!蹦前敌l(wèi)當即跪下:“京中女子未出閣前是不輕易出門的,即便出門也都是以面紗遮面,實在是……”
“暫不必查了?!背]大在意,也早知道查不出什么,輕聲呢喃:“放她出去便是?!?/p>
“夜里——”
“還是照舊,不必盯著后宮。”
反正小狐貍那兒,有他親自盯著。
暖玉閣燈火通明,楚潯入廊外時便從窗紙上瞧見她的影,身邊兩個侍女一個站著一個陪她坐著,在繡架前坐著不知擺弄什么,不像是繡花,倒像是玩鬧。
他沒許人通報,入殿時,便聽內(nèi)室?guī)讉€人的笑聲。
“姑娘這兩日繡得越發(fā)好了,這鴛鴦已有型了?!?/p>
“姑娘心靈手巧,可不像你,繡得比鴨子還不如?!?/p>
“我哪兒能和姑娘比,姑娘從前在閨閣是練過女紅的,只是不靜心總扎著手——”
王爺才不許練了。
畫春的話說了一半,侍書瞧見楚潯入了殿,忙捏了她的袖子讓她噤聲,兩人從雨露身邊退出來給他行禮。雨露聽見了也沒搭理,低頭繼續(xù)繡,但大抵是心里亂了,最后一針到底扎了手,一滴紅珠從指尖沁了出來。
楚潯剛一蹙眉,想去握她的手,雨露便先他一步把針放下,起身往妝案邊去,也不回頭瞧他,只小聲哼哼道:“本來就繡得入不了眼,這會兒還來人惹得我扎手?!?/p>
許只是臨睡前最后繡一會兒,這位他剛封的舒嬪娘娘只穿了綢白中衣,坐在妝案前,拿手帕沾著溫水擦臉。
楚潯這次倒是先她一步,拿起木梳,捏了她幾縷青絲攏在掌中慢慢梳理,語氣淡淡:“還在氣?”
“臣妾不敢?!庇曷赌弥峙敛恋舸缴系目谥?,面上一點粉黛都沒留,望著銅鏡,看他在自己身后替自己梳發(fā),故意挑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