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火鍋店
“哐當(dāng)”一聲,雕花木門轟然洞開。司徒長恭逆光而立,玄色錦袍上金線蟒紋在暮色中泛著冷光。他面色鐵青地盯著榻上女子,方才那些話如淬毒銀針扎進耳膜。
“你要和離?”他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衛(wèi)云姝撫平石榴紅蹙金裙裾,抬眼迎上他暴怒的目光:“世子既認(rèn)定我善妒狠毒,險些害了晏姑娘腹中骨肉,何不就此兩清?“她唇角勾起譏諷弧度,“左右您也嫌我驕縱,我亦厭您背信——”
“住口!”司徒長恭猛然逼近,腰間玉玨撞在案幾上發(fā)出脆響,“那夜是遭人算計!你還要胡攪蠻纏到幾時?”
他攥緊腰間佩劍,想起這些時日隱忍:雨中負(fù)傷相哄,御前責(zé)罰生生受下,連她推倒晏茉之事都強壓著不曾聲張。
秋平夏歡白著臉要上前,卻被衛(wèi)云姝用眼神制止。
她緩緩起身,鬢間九鸞銜珠步搖紋絲未動:“世子既覺委屈,何不去圣前陳情?”
“你當(dāng)本世子是什么!”司徒長恭一掌拍在酸枝木幾上,震得青瓷茶盞叮當(dāng)作響,“滿京城誰家正妻似你這般跋扈?若非念著陛下賜婚?!?/p>
“正因是御賜姻緣,才更該求個恩典?!毙l(wèi)云姝截住話頭,蔥指撫過案上和合二仙燭臺,“世子若肯成全,明日我便進宮面圣。您與晏姑娘鶼鰈情深,何苦被我這個妒婦礙眼?”
司徒長恭瞳孔驟縮。
眼前人云鬢花顏依舊,眸中卻再無往日癡纏。他忽覺心口發(fā)悶,厲聲喝道:“你以為離了齊國公府,還能尋到什么好歸宿?”話音未落,忽見衛(wèi)云姝從匣中取出一疊地契。
“不勞世子費心。”她將契紙在案上鋪開,朱砂印章艷如泣血,“江南三處綢緞莊,隴西五間糧行,這些產(chǎn)業(yè)養(yǎng)十個面首都綽綽有余?!?/p>
衛(wèi)云姝眸光掃過司徒長恭指節(jié)發(fā)白的掌心,那包銀絲炭的錦緞裹著寒霜。
前世種種倏然掠過心頭——蔡氏捧著晏茉尚未顯懷的小腹,將整庫銀絲炭搬去紫竹院。彼時她蜷在冷衾中咳得撕心裂肺,央司徒長恭去討半筐,卻換來句“不過些許炭火”。
司徒長恭腕間青筋一跳。
昨夜寒毒發(fā)作時,他恍惚望見衛(wèi)云姝跪在雪地里撿碎瓷片,血珠子落在銀絲炭灰里開出紅梅。此刻她眼中的譏誚比碎瓷還利,剜得他喉間發(fā)澀。
“云姝”他向前半步,沉香屑簌簌落在繡著并蒂蓮的帕子上,“那日你說要清算賬目,我讓賬房連夜理出?!?/p>
“世子誤會了?!毙l(wèi)云姝用銀簽挑起炭盆里將熄的余燼,“本宮要清算的,是你們欠我的?!?/p>
“暖閣已備好銀絲炭?!彼就介L恭喉結(jié)滾動,“我命人”
“不必。”衛(wèi)云姝截住話頭,“本宮畏寒,更畏施舍?!?/p>
說罷徑自掠過他身側(cè),石榴裙擺掃過門檻積雪。
……
紫竹院。
檐角銅鈴撞碎暮色時,晏茉正盯著熏爐出神。昨夜司徒長恭寒毒發(fā)作,滾燙的額頭貼在她頸窩喚“云姝”。她攥碎錦衾上鴛鴦戲水的繡紋,今晨卻仍要笑著為他熬參湯。
“姑娘,世子往這邊來了!”小丫鬟打起珠簾。
晏茉忙將冰帕子按在眼瞼。這些日子她刻意模仿衛(wèi)云姝的步態(tài),連熏香都換成驚鴻苑慣用的沉水香??僧?dāng)司徒長恭帶著寒氣擁住她時,脫口而出的仍是:“炭可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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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她佯裝瑟縮,“夫人前日賞的銀絲炭,妾身想著公主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