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您!”
婦人干裂的唇瓣迸出血珠,嶙峋指節(jié)抓住衛(wèi)云姝的裙裾?;鸢延吵鏊鳖i上青紫掐痕,卻遮不住眼底重新燃起的星火:“妾身要活”
衛(wèi)云姝垂眸望著顫抖的指尖,忽然想起三日前在慈安寺?lián)斓降碾r鳥。
那只被暴雨打濕翅膀的雀兒,也是這般死死啄住她的紫檀念珠,直到被放進鋪滿棉絮的暖籠。
……
松針上的夜露浸透了鄭宜昌的織錦箭袖,他攥著韁繩的指節(jié)泛著青白。
三丈開外的篝火堆旁,山匪們正舉著豁口陶碗痛飲,濃烈酒氣混著烤焦的肉味飄過林間,驚得他胯下棗紅馬不安地打著響鼻。
“顧大你瘋了!”楊隆壓低聲音扯住紈绔頭頭的韁繩,鑲著東珠的抹額在月光下微微發(fā)顫,“方才三十個匪徒就差點要了咱們的命,現(xiàn)在這烏泱泱的——”
“噓!”顧暄突然捂住他嘴。樹影里搖搖晃晃走出個醉漢,腰間鋼刀當啷一聲掉進泥坑。那匪徒解開褲帶對著古松滋尿時,唐錦的織金荷包不慎滑落,驚起幾只夜梟。
鄭宜昌死死咬住舌尖才沒叫出聲。
他想起今晨出門前,木香姐姐往他香囊里塞的安神丸,此刻正在懷中燙得像塊火炭。若是此刻策馬回城,還能趕上西街王婆家的桂花醪糟吃。
“你們聽。”顧暄突然用劍鞘挑起片枯葉,遠處傳來女子破碎的嗚咽。
楊隆的烏木鎏金弓“咔”地折斷了半根尾羽。
他想起一個時辰前,那個擋在他們身前的石榴紅身影。
衛(wèi)云姝宮緞裁的披風被山風掀起,此刻怕是已染滿血污。
“要走你們走!”唐錦突然扯開玉帶鉤,將嵌滿寶石的蹀躞帶扔進灌木叢,“我爹說見死不救的孬種,連祖墳都不配進!”他顫抖的手握住生銹柴刀,倒像是握著御賜的尚方寶劍。
顧暄的冷笑驚飛了樹梢寒鴉。
他反手抽出玄鐵佩劍,劍柄上那顆鴿血石映著月色,恰似美人唇上未干的口脂:“看見那些東倒西歪的醉鬼沒?現(xiàn)在沖進去,就跟宰年豬似的?!?/p>
劍鋒突然抵住鄭宜昌咽喉,“鄭二公子若是怕了,不妨想想——等衛(wèi)國公府的鐵騎踏平山寨時,發(fā)現(xiàn)咱們這群逃兵”
松脂燃燒的噼啪聲突然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