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云姝攏了攏繡金線的衣袖,抬眼看向齊國公:“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兒媳既是國公府的人,更是父皇親封的臨川公主。二弟偷盜的不單是兒媳的嫁妝,更是御賜之物?!?/p>
她手指輕輕叩在紫檀木案幾上,“按律例,私賣御賜之物當(dāng)誅三族。今日兒媳若真要追究,只怕吃不了兜著走?!?/p>
話音未落,司徒飛燕跳起來指著她鼻子:“好大的威風(fēng)!你敢拿皇上壓父親?”
衛(wèi)云姝輕笑一聲,目光掃過齊國公鐵青的臉:“妹妹這話說得有趣,倒像是父親要違抗圣命似的?!彼室忸D了頓,“父親若覺得兒媳處置不當(dāng),不如進宮請父皇評理?”
“夠了!”齊國公手中茶盞重重一放,驚得司徒飛燕縮了縮脖子。他盯著祠堂梁柱上盤旋的蟠龍雕花,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話:“長榮杖三十,跪祠堂十日?!?/p>
“老爺!”裝病失敗的蔡氏撲上去扯住他衣袖,“長榮才十二歲??!三十杖是要他的命!”
齊國公甩開她的手,額角青筋直跳:“慈母多敗兒!若非你縱得他無法無天,何至于此!”
衛(wèi)云姝冷眼看著蔡氏跌坐在青磚地上,鬢邊金鑲玉步搖纏住了發(fā)絲。
她轉(zhuǎn)身對馮宏智福了福身:“待嫁妝清點完畢,還要勞煩馮大人做個見證?!?/p>
“衛(wèi)云姝!”蔡氏突然尖叫著撲過來,被夏歡攔在兩步外。她赤紅著眼像要吃人:“你非要逼死我們母子才甘心?”
“母親說笑了?!毙l(wèi)云姝撫了撫腕間翡翠鐲子,“兒媳不過是要討個公道?!?/p>
她目光掃過司徒長恭攥得發(fā)白的指節(jié),“畢竟這國公府的臉面,總不能叫個毛孩子敗光了?!?/p>
正說著,外頭傳來殺豬似的嚎叫。兩個粗使婆子架著個錦衣少年進來,那少年雙腳亂蹬,金線繡的云紋靴子都蹭掉了半只。
“放開小爺!不過拿她幾件破爛,等我賭錢翻了本”
“啪!”
齊國公一巴掌甩過去,少年半邊臉登時腫起來。
司徒長榮愣了片刻,突然扯著嗓子喊:“爹!你為了個外人打我?”
“住口!”齊國公氣得胡子直顫,“給我按住了打!”
四個家丁將人按在春凳上,褪了綢褲露出白生生的皮肉。蔡氏捂著嘴直抖,司徒飛燕早嚇得躲到柱子后頭。
“一!”
手腕粗的棗木杖砸在皮肉上,司徒長榮殺豬似的嚎起來。
“五!”
血珠子濺到青磚縫里,蔡氏突然要往刑凳上撲,被兩個嬤嬤死死拽住。
“六!”
司徒長榮嗓子都喊劈了,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衛(wèi)云姝你個賤”
“堵上嘴!”齊國公一腳踹翻銅盆,熱水潑了滿地。
衛(wèi)云姝冷眼看著浸血的木杖起起落落,忽然想起大婚那日。
司徒長恭挑開蓋頭時,窗外也是這樣此起彼伏的竹杖聲——原是下人在驅(qū)趕烏鴉。
“二十九!三十!”
行刑的婆子聲音發(fā)顫,春凳上的人早沒了聲響。蔡氏撲上去抱著兒子哭天搶地,司徒長恭突然大步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