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名叫不歸山,其間終年充盈著毒瘴,無辜者入則傷,傷者入則亡,有去無回的案子多了,便有了‘不歸’這個名字。我撿到你的時候,你正渾身是血地躺在山腳。我想你多半是從上邊的竹林滾下來的,身上的口子沒有上千也有幾百,毒瘴便從你傷口侵入到體內(nèi)。”她一面說,一面擰干帕子擦地:“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你眼睛在滾落途中被枯枝劃爛了,況且這半月來你病了一場又一場,不瞎也難說。我呢——”
她這個“呢”字剛落下,那陣掌風(fēng)又猝然襲來了!謝月抬臂一擋,竟像狠狠撞上了銅墻鐵壁,整條胳膊都麻了!
“孽畜,你封我靈脈,還偷我法器!”祝衫清幾下都劈歪在女孩耳側(cè),“妖孽當(dāng)誅!”
“喂喂這位姐姐,你飯亂吃了,怎么話也亂講呢!”女孩躲閃得很倉皇,近身攔下祝衫清的手臂,“我?guī)讜r偷你法器了!還有,你講清楚,我怎么就當(dāng)誅了!”
“還敢狡辯!這山中若有瘴氣,為何你卻無事!”祝衫清逼聲質(zhì)問,“兩種可能,要么毒瘴是假,要么你就是毒瘴!”
謝月“哈”了聲,道:“那自然是本大夫身強(qiáng)體壯!長命百歲!”
祝衫清的準(zhǔn)頭精得駭人,狠聲道:“我腰間的骨哨本是召喚我門弟子的法器,上面的附咒能鑒你是人是鬼!你既不心虛,又何須藏起來!”
“你打人這么兇,我不藏起來,難道不對!”女孩訕笑一聲,“哈哈,我根本沒藏!”
她哪知道這人如今又傷又病的,竟還能發(fā)起這種瘋!女孩被追著滿屋子跑,匆忙與祝衫清過了幾招后,只聽“咚”地聲,祝衫清終于被她撞回了床上。
女孩自一旁拿起焦黑的蒲扇,扇得發(fā)絲亂飛,她心有余悸:“好險好險,幸虧這藥效來得快!”
祝衫清趴在床上,連翻身的力氣都沒了。
但她說:“我殺了你!”
“殺殺殺”女孩敷衍答道,“什么烈貨!等你養(yǎng)好了傷,我定要趕人的!”她走至床頭,將人抄起來翻面,動作并不溫柔,帶點(diǎn)報復(fù)性,“這位姐姐,我真是醫(yī)者仁心才容你這么鬧。你雖沒有武德,但我這人是很有醫(yī)德的!你呢,傷成這樣,我也不會袖手旁觀,讓你出去砸我招牌,這樣,你別發(fā)瘋,也被殺我我們嗯,我們不說好好相處,你也不要天天和我打架行不行?”
祝衫清側(cè)了身子,仍在嘗試捏訣。她冷聲說:“我要將你碎尸萬段?!?/p>
“嗯——”女孩瞇起眼睛,對她沒有說“殺”字表示滿意,“孺子可教?!?/p>
祝衫清說:“我殺了你?!?/p>
“嘴上殺我那么多次,我若是死你手上了,是不是還是個無名客???”女孩打住,苦口婆心道:“這位姐姐,你記好了,我名喚謝月,花謝之謝,滿月之月,浪子回頭——”
祝衫清又道:“去死。”
自稱“謝月”的女孩“哈”了聲,拂袖而去:“孺子不可教!”
第二日一早,祝衫清覺得脖子發(fā)涼之時已經(jīng)晚了一步,那柄劍早就橫在她的頸前。
由于蒙眼和毒瘴的干擾,她的感官遲滯了許多。祝衫清兩下出手,在床上滾了一遭,將脖前的橫劍奪回手中——
然而這劍短了一截,還輕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