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冷道:“要聽什么?”
花侑緩過神,松了口氣,心說:原來是點曲兒。怎么不早說?!
花侑很少聽民間的曲兒,于是隨便說了一首有印象的,又秉持著有來有往的態(tài)度,放了一袋錢在男人跟前。
誰料男人竟抱著琵琶在他身旁坐下,洗搓衣板似的彈奏了起來。
這曲子蕩氣回腸,花侑聽得如坐針氈,挺直的脊背、矜持的姿態(tài)下是渾身的冷汗。她心中傳音:給錢唱歌,不是很公平嗎?他怎么一副受了我折辱的神情?!
然而化鶴是化鶴,臨楓是臨楓。
臨楓直接拒絕了花侑的傳音。
臨楓跟前擺了五六個茶瓷杯,他專注于將茶水從第一個杯子倒到最后一個杯子,其實并不好玩,他垂著眸光,好像有些不得意。
你失意個鬼???!到底有沒有聽見旁邊這大哥快把弦給彈斷了啊!
花侑汗顏,她側(cè)目,瞧見男人五指都是血,心里驚了一跳。他喊了聲“大哥”無人應(yīng)答,看不下去,只好端起杯茶,去制止。
“啪!”
花侑手剛碰上男人的小臂,便被一股大力霍然推倒,那桌子被一掌劈碎,臨楓正在擺弄的瓷杯“嘩啦啦”全砸碎了,茶水飛濺,被打翻在花侑臉上。
花侑見過像化鶴一般力大無窮的家伙,卻沒見過這樣翻臉不認(rèn)人的鐵貨。她額發(fā)濡濕,瞧見男人紅著雙眼,兇神惡煞的模樣,霎時靈機(jī)一動,往地上一躺。
臨楓挑眉。
花侑輕緩緩地擦著臉,蹙著眉頭,好像被燙得很疼,道:“公子不愛彈曲兒,告訴我就是,怎么來推我?”
臨楓抱著雙手看戲,一時很鄙視。
然而花侑可憐了一下,卻很管用。男人先是愣神了,有些躊躇,像是心軟要去扶。
外面一陣哨音勾回了他的理智,不僅是男人,連臨楓都一時收了長腿,不再懶散。他追了出去,路過踹了一腳還在哼唧抹淚的花侑,道:“別裝了,人跑了?!?/p>
“裝什么裝,真疼!”花侑紅著雙眼,麻溜爬起來,“他跑不遠(yuǎn),我適才算過了,他今夜出不了靖京?!?/p>
臨楓走了兩步,又轍回來,一字一句說:“入世不可用靈眼,不可算蒼生之命。不過這次你替我算了,下不為例。我們兵分兩路?!?/p>
花侑“啊”了聲,又“啊”了聲:“耍你爺爺玩呢?什么兵分兩路?!我們不是一起的嗎!”
臨楓才不管一起還是兩路,他翻下欄桿,躍至竹間樓一樓,那里刀光劍影,兩波人砍得正歡。臨楓紅衣飛卷,他穿梭在火和血中,在尖叫聲和廝殺聲中從容不迫,然而實際他動作很快,指間微動,地上重重疊疊倒塌的屏風(fēng)瞬間分散開,露出個弱小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