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重傷需要請大夫,濟(jì)州的大夫可沒有京城的好?!?/p>
林鳳君東張西望,屋里安靜得駭人,她剛轉(zhuǎn)過頭想走,鄭大人又上前一步,懇求道:“是陳大人。上頭有旨意,要他三日內(nèi)出京城。”
她眨了眨眼睛,大概聽明白了,“陳大人受了重傷,要趕著回濟(jì)州?”
“正是。要不……我?guī)闳デ埔磺??”鄭大人看她口風(fēng)緩和,再次懇求。
臥房里床上趴著個血肉模糊的人,衣裳都被扒干凈了,腰部以下爛得沒法看,肉一塊塊翻著??諝庵杏袧鉂獾男任?,她憋住氣仔細(xì)看,黑色的污血,紅色的鮮血,還有白色的森森骨茬。
她吃了一大驚,伸手去他鼻孔下測試,微微翕動,就這一點(diǎn)熱氣還能彰顯是個活人。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吸了口氣,“他這是被人報復(fù)了吧?”
他垂下頭不說話,林鳳君也覺得自己問的多余了,“大人,受了傷的人不宜舟車勞頓,身體壯健的人走一遭還要半條命,這……只怕出不了京城。”
鄭大人很局促:“大夫也來過了,開了些藥,只是旨意不敢違,一定得盡快出城?!?/p>
“棺材……”
“這是他自己買下的?!?/p>
她又看了看那個就剩一口氣的人,高個子,躺在床上瘦瘦的一條。堂屋里棺材板是松木的,上方疊放著一套灰色棉布長衫,大概是準(zhǔn)備的裝裹,寒磣得很。旁邊擱著一疊黃紙和紙折的元寶,“他自己買的倒齊全?!?/p>
“姑娘,你看……”
“盡快出城。”忽然有個念頭從她腦子里爆開,她定了定神,“也不是不能辦?!?/p>
鄭大人又驚又喜,“怎么辦?”
“路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不能怪我們?!?/p>
“自然不能。”
林鳳君眨眨眼睛:“尋常人身鏢,老弱婦孺要二十兩,他這個……說半死不活都高估了,我要這個數(shù)?!?/p>
她張開手指,“五十兩。路上要是死了,更加晦氣,得再加三十兩?!?/p>
鄭大人低著頭,兩只手搓了搓,“我……一時拿不出,給你付十兩定金吧。他家在濟(jì)州是出名的富戶,我寫一封信,陳家應(yīng)當(dāng)會給的?!?/p>
“你們可都是當(dāng)官的,怎么會窮?!?/p>
“京官本來寒苦,陳兄……他又沒拿家里的錢。還有,要是路上有三長兩短,不能加銀子。”
林鳳君皺著眉頭:“說是送棺材,連騾車都不好雇,我沒跟你多要?!?/p>
鄭大人小聲道:“我只怕……你們路上把人弄死了?!?/p>
她想了一想,似乎也有道理,“那就算了,不過路引還請鄭大人給個方便。”
“一定一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