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決裂（第3頁）

林東華施了一禮：“大人，貧寒之室難配富貴之家，婚約就此了斷?！?/p>

何長青歇了口氣，也上前施禮，“大人，林家女兒不敬長輩，荒唐逾矩，何家絕不能要?！?/p>

陳秉正將庚帖放下：“既然如此，那就彼此交換庚帖，自然了結(jié)?！?/p>

后半夜的月亮很高，模糊地懸在頭頂，灑下一片清光。林家父女走在石板路上，周邊空無一人。

“爹，我是不是做錯了。不該跟何家翻臉?！?/p>

“沒關(guān)系的，你那一巴掌打得漂亮，果然是我的女兒，用力扎實(shí)，出手果斷，總算沒白教你?！?/p>

她低著頭吃吃地笑起來，“得罪了清河幫，以后……”

“老天爺餓不死瞎眼的家雀，有手有腳的怕什么?！?/p>

“好?！?/p>

又走出兩步，林東華忽然悶悶地說道：“鳳君，你恨不恨爹？”

“啊？”她愕然問道：“為什么？”

“世上人都是勢利眼，我哪怕當(dāng)個芝麻大的小官，或者手里有點(diǎn)錢，何家今日便不會把我們看扁了，連婚約都不認(rèn)。你也不必吃這樣的苦頭。說來說去，總是爹沒本事……”

他說著說著，深深咳了幾聲，竟是上氣不接下氣。她慌忙掏出帕子遞給他，忽然鼻子里清楚地聞見了血腥味，父親彎下腰，一口血直噴在地上，整個人無力地歪倒了。

她整個人都亂了，連忙上前扶著：“爹……”

林東華只是擺手，“我沒事，可能是氣到了……”

“我都不生氣，爹，你不要?dú)猓渭叶际切┏趑~爛蝦，都該丟到泔水里喂豬的貨，捆在一塊也沒有你一根頭發(fā)重要?！彼Z無倫次地說著，“我?guī)闳フ掖蠓??！?/p>

她將父親扶起來，搭在背上，東張西望地找藥鋪招牌。好不容易挪著走到一家醫(yī)館，卻沒有開門。她拍著門心急如焚，幾乎嗓子都要喊破掉。林東華勉強(qiáng)說道：“鳳君，先回客棧，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恩?！?/p>

她扶著他緩慢起身。夜色濃重，腳下看不清，她努力辨認(rèn)了方向，跌跌撞撞地走著。

忽然身后傳來馬車噠噠的聲響，她趕緊避到一邊。

馬車夫卻叫了一聲“吁……”，馬兒長長地嘶鳴了一聲，在她身邊停下了。

一個四平八穩(wěn)的聲音說道：“上車?！?/p>

她回過頭，恍惚之間只看到了車架上的竹篾燈籠，上頭濃墨寫了個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