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著眼睛,一張稚氣未脫的臉,眼眶通紅。林東華忽然從腦海里記起些塵封的畫面,渾身一震。他愣了一會,才伸手去給她擦,“傷到哪兒了沒有?”
她鼻子眼淚一起流,“沒有。眼淚把灰沖出來就好了?!?/p>
掌柜急忙上前,“哎喲,真是對不住,這燈每年年節(jié)才打掃,日子久了招灰,就怕迷了客人的眼。都怪我?!?/p>
林鳳君鼻子囔囔地說道:“掌柜的,這錢……給我們算便宜點(diǎn)吧?!?/p>
“肯定不能收了,都算我送的。記得有一年冬天,也是個小姑娘坐在這,穿戴得可漂亮了,也是遭灰迷了眼,哭了好長時間,哄不好。哪一年的事呢,十幾年了吧……對,當(dāng)時我差不多跟她一邊大?!?/p>
掌柜嘮嘮叨叨地只顧著說,伙計(jì)用托盤把熱氣騰騰的晚飯端上來?;馃厦嫒鲋鴩娤愕闹ヂ?,酥脆可口,餛飩湯是骨頭熬制的高湯,味道醇厚。她將佐料使勁往里擱,蔥花、芫荽、蝦皮撒了厚厚一層,報復(fù)似的點(diǎn)多些香油。
熱湯下肚,她仿佛重獲了新生,抽了抽鼻子便不哭了。掌柜笑了,“還是姑娘你灑脫,富貴人家小姑娘就是嬌氣。”
她吃著吃著,忽然發(fā)現(xiàn)父親低著頭沒怎么吃,勺子在碗里只是來回悠著打圈。
(請)
n
10
意外
“爹,你不舒服啊?!?/p>
“沒有,太燙了?!?/p>
林東華嚼了兩口火燒,像是吃放了十天八天的干糧一樣皺著眉頭。林鳳君著了急:“咱們?nèi)フ覀€大夫瞧瞧,你剛吐了血?!?/p>
“我沒事。”他硬邦邦地吐出一句。
他吃糠咽菜似的將這頓飯吃完了。林鳳君沒敢再問,只默默跟在他后頭。
父女倆回到客棧,將衣裳重新打了包,她忽然從里頭翻出那只金戒指,在手里掂量著苦笑道:“算是進(jìn)京唯一收獲?!?/p>
“他不值得你托付。來一趟認(rèn)清楚了,也不錯。”林東華將戒指用油紙包好塞進(jìn)褡褳里,一并遞給她:“你收著?!?/p>
她愕然問道:“爹,錢不是一向你保管么?!?/p>
“你也大了,以后你來管。”他冷不丁抽出匕首,雪亮的光照著他的臉,莫名有種冷冷的感覺,“鳳君,濟(jì)州家里的錢你知道在哪吧?!?/p>
“知道,在米缸里。就那點(diǎn)碎銀子,賊來了都嫌棄?!?/p>
“不要緊,自己不嫌棄就行?!?/p>
她喂了鴿子和鸚鵡,將籠子捆扎好,收拾停當(dāng)上了床,還是不死心,“爹,咱們要不要去濟(jì)州會館再打聽一把,有沒有捎帶貨的?!?/p>
“不用了,明天一早就出城。咱們這次不押鏢了,就可以白天趕路晚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