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在喬治臥室用完座機。
房間大開的窗戶就在他眼前,锃亮的月亮在天邊掛著,李銀不經(jīng)意一低頭,首先看見的便是球棒腰部的地方,并列有兩個帶著劃痕的深深孔洞。
他伸手上去摸了摸,痕跡周圍木質的外漆盡數(shù)脫落。
然后一路往上,還能摸到更多這樣大小不一的破損,直至他的指腹摩挲至頂部,似乎在球棒側面的地方蹭染著幾點暗紅、褐黑的污跡。
這黑燈瞎火的,一眼過去不細看還以為木質受潮生了霉點。
但其實以于喀科維達的干燥程度,木頭根本沒有發(fā)霉的可能性。
李銀那會兒猛一下也沒對上這些都是什么。
可當他后來拎著這根球棒從鄰居家察看完情況回來時,竟是碰到了那頭被喬治放走的狼。
李銀非常意外,他還以為這大家伙第一時間就會回到無人區(qū)去。
當時他站在街道上,狼則隱沒在遠處的牧草地里。
李銀會注意到他,全要歸功于那雙在夜里亮著熒熒綠光的眼睛,幾乎是他拐彎剛走上大路便立刻被那對光點吸引。
夜色深沉,冷溶溶的孤月高懸于頂,微涼舒適的晚風牽動衣角,他們仿佛隔著廣闊的天地對視。
而大概因為雙方距離足夠遠,李銀絲毫沒有覺得緊張。
此時此刻,那狼沒了人為的束縛,反而恢復早上在快餐店清明穩(wěn)定的神智,不僅沒有表現(xiàn)出攻擊性,還在他的注視中默默在牧草間坐下了身子。
李銀也不知道是今晚的月色太美,還是他的錯覺。
他竟從那狼端坐的體態(tài)中看出幾分優(yōu)雅,身上明顯比白日里干凈,應該是去哪清潔梳理過,原本黯淡的皮毛重新透出光澤。
李銀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此刻坐在他面前的家伙處在全盛時期,沒有挨餓受……
……受傷?
李銀瞬間低頭去看自己握在手里的棒球棒。
他沒見過血干在木頭上是什么樣,但猜想大抵也就是頂端這幾點深暗的顏色,還有那些貌似正好能嵌入獠牙的破損劃痕……
李銀感覺自己腦子一炸,霎時萬千思緒紛亂如麻。
以現(xiàn)在的情況看,這球棒明顯是用在狼身上的。
也許是在救助過程中不得已而為之,畢竟這是頭不受控的野生猛獸,按這頭狼對喬治的厭惡,兩人沖突激烈些完全有可能。
結果現(xiàn)在這頭狼重獲自由了,卻沒有離開。
要知道狼是報復心很強的動物。
難道這是不滿喬治對待他的方式,特地留在這邊準備打擊報復?而且是對喬治的精準報復,不然他早沒機會站這兒猜來猜去了,出門第一步就會被這家伙干掉。
看似是個合理解釋,可實則毫無道理。
李銀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這頭狼究竟為什么會和幫他的救助者關系鬧得這么僵。
除非……在這頭狼心里,喬治并沒有幫到他?
牧草叢里,那頭狼依舊直勾勾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