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知道景燕歸不是那樣的人,但是一說到這件事情,他就又忍不住想要嚇囑幾句。
景燕歸微微一笑:“師伯放心?!?/p>
施老爺子又說:“你也不用在我的面前避諱談?wù)撁缛羧A的事,當初我給過她一些藥方,從本質(zhì)上來講,我還是她的幫兇。”
“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更關(guān)注藥廠事件的后續(xù),我一輩子行醫(yī)救人,卻沒料到到了這個年紀卻晚節(jié)不保?!?/p>
景燕歸沒料到他會這么想,便想要就這事說幾句以打消他的思慮。
他卻輕擺了一下手阻止她說話:“我知道你會說這事是苗若華的心思,與我無關(guān)。”
“但是這件事情不管我是主動還是被動,終究是參與了進去,既然參與了,不管什么原因,就不可能把自己撇干凈。”
景燕歸看向他,見他的臉上有些蕭索:“我這段時間在家里沒事干,難免就想得有些多。”
“如今回過頭來再來看整件事情,加想自己的心路歷程,我終究無法說服自己這件事情與我無關(guān)?!?/p>
“我的幾個女兒和晚輩不愿意跟我學中醫(yī),這件事情我表面上看起來不在乎,其實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p>
“所以當初苗若華說要開藥廠的時候,我雖然知道她不是制藥的那塊料,因為她對中醫(yī)沒有應有的尊敬?!?/p>
“但是我當時的心里卻有一個聲音在跟我說,萬一她真的能做成了?她要是做成的話,那也算是為中醫(yī)盡了一分力?!?/p>
“我當時還天真的覺得,她是制藥又不是給人看病,不會出什么大的簍子,只要她按著配方,安份守已地制藥,就能做成,而我也愿意給她藥方,這事似乎并不難?!?/p>
“可是后續(xù)的一系列事情卻狠狠打了我的臉,一個不尊重中醫(yī)的人,不可能制得出品質(zhì)優(yōu)良的藥來,因為她很可能連藥材都不會辨認,根本就不可能買到上佳的藥材。”
“這一次的事情,我終究得為我的那分私心買單,也得為自己的淺薄付出慘痛的教訓,施映夏推我的那一下,或許就是老天爺對我的處罰?!?/p>
景燕歸輕拉著他的手臂說:“師伯,這事真跟你沒有關(guān)系!”
“怎么可能會沒有關(guān)系?”施老爺子輕嘆了一口氣:“如果沒有我的藥方,苗若華不可能制得出那么多的藥來?!?/p>
“如果沒有的默許,她也不可能拿著我的身份說事,騙那么多不知情的人,害得那么多的病人耽誤病情,以至于讓他們丟了性命?!?/p>
景燕歸沒料到他竟是這么想這件事的,一時間倒不知道要說什么好。
施老爺子輕聲說:“我已經(jīng)這么一把年紀了,又還有什么事情是看不明白的?自己犯了錯,那么就得自己來認,不可能再推到別人的身上?!?/p>
“我心里介意的從來不是施映夏推我的那一下,而是我自己之前的那些私心,這事苗若華有錯,我也有一樣有錯?!?/p>
景燕歸看向施老爺子,施老爺子遞給她一個存折:“這里是我的積蓄,不管法院如何判,如何賠償那些死者的家屬,你想辦法幫我把這些錢平分給他們。”
她是真的瘋了
景燕歸知道這事她如果不幫他做的話,只怕永遠都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guān),她便將存折收下:“好!我來做這件事情?!?/p>
施老爺子如釋重負的一笑:“我相信你,往后你在中醫(yī)上的成就一定會遠高于我?!?/p>
“我這一次的事情你也引以為戒,燕歸,做為一個醫(yī)生,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能有自己的私心,面對病人的時候,除了盡全力醫(yī)治,就只有盡全力醫(yī)治?!?/p>
“任何形式的投機取巧都是不被允許的,醫(yī)德很多時候不僅僅只是個德字,還有醫(yī)這個字?!?/p>
“醫(yī)術(shù)越好的醫(yī)生,身上背負的就越多,我這一生雖然在中醫(yī)界里闖出了一點小名聲,但是真不值得一提,細算起來,我甚至都不是一個好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