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連續(xù)穩(wěn)下十幾個重傷瀕死的傷患傷情時,喻昭對他認(rèn)知又多了一層,小皇帝頗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
等藺唯忙完,外頭天已經(jīng)黑了,周澤他們其實也忙了一天,幾乎腳不沾地,只是這一天下來看盡悲苦,做著救人的事,他們倒是心甘情愿,但此時看著兩位主子一身血污從帳篷里走出來,還是忍不住胸腔堵滿了不知名的情緒。
周澤鼻頭發(fā)酸,忙遞了兩條濕帕子過去讓他們擦過手,然后才道:“少爺,主子,你們先回帳篷洗漱吧,熱水我叫人弄去了,很快就好,晚飯一會兒我親自弄好送過去?!?/p>
“好,辛苦了。”藺唯下意識禮貌說了句,結(jié)果周澤一個沒繃住,瞬間淚灑當(dāng)場,把藺唯都給看懵了。
“你…是太累了嗎?”他甚至還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周扒皮了,這些人跟他一路出來,好像確實沒怎么休息好。
“要不這樣,明日開始,你們十幾人輪休吧,救人是要緊,但也不能把原本好好的人搭進(jìn)去。”
今天救了一輪后,人手也更多了,如此良性循環(huán)幾日,周澤他們就只需要多看管,必要時候幫把手就行。
他自覺合理,結(jié)果這么一說,周澤剛要止住的眼淚又漫了回來,甚至還頗有要決堤的趨勢。
喻昭丟人到想捂臉又嫌手上臟,管不了什么禮儀尊卑,上手抓住藺唯手腕,拉著人就悶頭走。
他就不該遂了小皇帝的惡趣味把周澤帶出來,反正那天行刺是蒙著臉的,換了人小皇帝不是也不知道嗎?他怎么那時候就沒想明白?!
直到走到了他們的帳篷門口,喻昭才覺得拉不動了,回頭一看,藺唯對他笑道:“你先進(jìn)去洗吧?!?/p>
他以為喻昭就是單純受不了身上的血污才急急忙忙拉他回來。
喻昭這才想起什么似的,忙不迭收回了握著藺唯手腕的手。
小皇帝是喜歡男人的,他們當(dāng)然不能一起洗澡。
喻昭心情復(fù)雜,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先感動對方身為皇帝還能體諒他,讓他先洗,還是腹誹今日若是元柏在這兒,小皇帝還有沒有這份主動避嫌的定力!
好在他也知道自己如后者這么想真的太奇怪了,他雖管不住自己的腦子,但努努力應(yīng)當(dāng)還是能把嘴閉好的。
于是他聽見自己道:“我又不是沒在你面前脫過衣裳,崖底那時候你怎么不避開?現(xiàn)在條件有限,我都不介意,你倒是避之不及了?!?/p>
等這一長串的話脫口而出不帶停頓地說完,回過神,他腦子都空白了。
藺唯險些無言以對。
崖底不曾避嫌,
當(dāng)然是因為喻昭的衣裳在藺唯為了打消喻昭最后一點疑慮謊稱自己喜歡男人之前就早已經(jīng)脫掉了??!
“呃……”藺唯遲疑了一下才道:“實在是那時心里有些生你的氣,因此才不曾留意這等小節(jié),現(xiàn)在你我君臣隔閡已消,自該尊重些,
非禮勿視?!?/p>
喻昭本來就后悔自己胡言亂語,
這會兒聽了這話雖說滋味莫名,
但根本沒心情計較,
只匆忙點點頭就自己先進(jìn)了帳篷洗漱。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