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晨星微微一笑:“他們母子間的事情,你我不過聽他人言,卻未親眼看見,親耳聽聞,如何敢斷定?”
“只不過?!毙斐啃窃捯粢晦D(zhuǎn),“天下間的母子關(guān)系,如你我和娘一般和諧的,甚少。不是子強母弱,就是母強子弱。歸根究底,程兄走到如此境地,何嘗沒有他心軟放縱之故?”
云見山想到夢境中的一封封信,嘆了一口氣。
是呀,是程忍冬一退再退,方才如此。
看來,程忍冬他也該勸勸,他既有自立之心,也該有所行動才是。
程家,書房。
聽到下人的稟告,坐在書案前看書的程忍冬打發(fā)走下人,心里滋味難辨。
同窗拜訪,不為友誼,卻為家事,實屬讓程忍冬覺得難堪。
想到這里,程忍冬自嘲一笑,難堪?比這更難堪的多了去了。
低頭看手里的書,程忍冬是一點也看不進去了,他這書,是為何而看?。糠凑皇菫榱俗约?。
很快,屋外響起腳步聲,不用猜程忍冬也知道來者是誰。
程母進了書房,開門見山地問:“你同窗送了拜帖,忍冬可知所為何事啊?”
程忍冬面色平靜,語氣平淡:“一時起興罷了,最近鎮(zhèn)里的櫻桃熟了,想是特意來游玩的。可能意外得知我家在桃花鎮(zhèn),為了周全禮數(shù),故來拜訪,母親不必多想?!?/p>
程母是個面容秀美的美婦,她穿著深重顏色的衣衫,梳著老氣的發(fā)髻,頭上除了幾根木簪不見任何發(fā)飾。額間可見細紋,一臉嚴肅,不著脂粉。
遠遠望去,宛如老婦人,但一看其面容,又顯得年輕。
程母古井無波的眼睛掃向程忍冬,程忍冬面上平靜,手心卻出了細汗。
見沒什么不對,程母又問:“即是同窗,也是貴客,好好招待,這幾日你也好生陪著,別整日在這書房枯坐?!?/p>
程忍冬心下苦笑,面上卻是恭敬道:“謹遵母親教誨!”
程母眼神平淡,微微瞟他一眼,無話可說,直接轉(zhuǎn)身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程忍冬忍不住叫住她:“母親,倘若此次科舉未成,你會干什么?”
“你在說什么胡話?”程母大怒。
“母親你說啊,你還會支持我再次科舉嗎?”
程忍冬追問道,也不知他哪里得來的勇氣,問出了想要問卻很久都沒有問的問題。
程母走過來,拿過程忍冬手里的書,直接往徐晨星臉上砸去。
“辛辛苦苦供你讀書多年,連個功名都沒有,要你有何用?你對得起你父親嗎?對得起程家的列祖列宗嗎?”
程母越說越激動,聲音越來越大,面容也變得猙獰。
程忍冬看著激動的母親,心里卻是難得的平靜,他繼續(xù)反問道:“所以只要我考不上,母親就要犧牲我的未來,去換取所謂的名利,好光耀程家的門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