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歡畫畫!
你不喜歡畫畫!
靠著一遍遍的告誡,他放下了熱愛的畫畫,再也不曾繪畫,只偶爾賺錢所需,會畫一點,他不再期待于畫道一展所長,只盼早日取得功名,用盡一切、竭盡一生,去償還全家人對他的栽培。
蘇信源清楚,想必于蘇家的孩子,想必于村子里其他孩童,他已經(jīng)幸福太多,能念書,能衣食充足,這是那些孩子想也不敢想的。
他既然享受了這些,就要承擔起這些責任,他,沒有任性胡鬧的資本。
他之所以痛苦,是因為他讀書明理,知道人這一輩子,除了衣食住行,還有志向報負,還有志趣期望,這些是很多貧苦人家不會想到的東西。
而他能考慮這些東西,是因為全家人的付出,他不能因為自己精神上的痛苦,忽略家人生活上的苦難。
他沒有錯,爺爺和長輩們也沒有錯,人這一輩子,順遂者又有多少呢,他能有幸讀書,已經(jīng)是命運眷顧了,他該知足了。
是呀,該知足了,蘇信源握緊手里的顏料盒子,一滴清淚從眼角溢出。
蘇信源閉了閉眼,抬手逝去那滴淚,他將顏料放進抽屜,又變成了書院里那個沉默寡言、性格內(nèi)秀的齋長。
放好東西,蘇信源若無其事去洗漱,他不知道,在他出門打水后,躺在床上的田修斐,看著他的背影,重重嘆了一口氣。
等蘇信源洗漱好躺床上,夜已深了,只是他和田修斐都絲毫沒有睡意。
想了又想,田修斐還是開口了。
“信源,你若喜歡,不妨試試,不會耽誤科舉的,你看我平時不也調(diào)香嘛,一直死讀書,也該做些喜歡的放松放松!”
“我不喜歡畫畫?!碧K信源還是那句話。
借著黑暗,田修斐翻了個大白眼,有些無奈:“現(xiàn)在就我們兩個,你又何必裝呢!”
蘇信源身體一僵,說不出話。
田修斐得了理,繼續(xù)說:“說來啊,畫畫也不是啥玩物喪志的東西,你何必如此排斥。琴棋書畫,怎么說也是君子四藝之一。俗一點說,若是真畫出名堂了,既有盛名,還能一畫千金,面子里子都有了?!?/p>
說到這里,田修斐有些氣餒,他這人調(diào)香時總手抖,怕是一輩子都成不了名動一方的調(diào)香師了,也就身邊人都不嫌棄,對他調(diào)的香還能夸出幾句贊美之詞。
“一畫千金?”蘇信源心頭一動。
田修斐一聽,氣笑了:“合著我說那么多,也就這句話入你耳了,真是白瞎我田某人的一番好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