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程忍冬過得很是清苦,云見山看著破敗的草屋,簡陋的家具,有些心疼。
田修斐則是紅了眼,嘴里喃喃道:“不可能,我給忍冬寄錢了,他怎么連塊肉都吃不上?”
硯兒聽到田修斐的話,不解地說:“可是,師父是真的沒錢啊?”
田修斐不理他,打開箱子,里面全部是滿滿當當的信件。
云見山走過去一看,全是信,一眼望去,信封上只重復出現(xiàn)兩個人的名字——田修斐和程母,看來,這些信是田修斐和程忍冬兩人往來的書信,以及程母寫給程忍冬的信。
田修斐沒有看兩人之間的信,直接翻找出云母寫給程忍冬的信,看了起來。
等田修斐看完挑出來的一堆信,早已潸然淚下,云見山在一旁看著,也覺眼睛干澀。
程忍冬,太苦了!
那些信,全是程母寫給程忍冬的,信中所言,皆是逼迫、索取、打壓、怨恨。
逼他娶妻攀附,迫他折腰媚權,索他薄薄俸祿,要他友人厚資,打其骨壓其性,怨他不能光耀門楣,恨他位卑庸碌。
云見山看著這些文字,只覺窒息難言,試問程忍冬看著這些,該是如何心痛?
原生家庭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云見山深有體會。
好一點的,能自己爬起來,但大部分人都是被家庭捆綁,終其一生,不得安寧。
云見山自認是幸運的,在被養(yǎng)父母拋棄后,有院長和叔叔帶他走出來。
而程忍冬是不幸的,寡母孤兒,母親將所有的希望寄托于他,逼瘋了自己,逼瘋了兒子。
田修斐又氣又恨,盯著薄薄的信紙,眼里的陰狠是怎么也遮不住。
云見山想,前世,田修斐一定和程忍冬很好很好吧,或許他們是最好的同窗,一起高中,一起為官,引為知己,惺惺相惜。
田修斐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把信看了又看,一遍遍體會程忍冬曾經的痛。
云見山看著田修斐逐漸偏執(zhí),漸漸陷入癲狂,心里擔憂不已,但他什么都改變不了,只能在一旁看著。
云見山看著田修斐不斷折磨自己,但終究這人還是冷靜下來,把信一封一封裝回信封,重新找來一個匣子,將信規(guī)規(guī)整整放好。
看見田修斐眼里的決絕與陰狠,云見山知道,程家估摸著又要辦喪事了。
這些信,殺死了看信的人,也終將殺死寫信的人。
田修斐請人把硯兒暫時帶走照顧,自己一個人回到程忍冬身前的草廬,處理了程忍冬的身后事。
他把整個草廬的東西一件件翻出來,除了程忍冬的一些貼身物品讓他搬出來以外,其余的全部一把火,連帶整個草廬都燒了。
接著,是程忍冬的尸體,田修斐買了好多柴火和煤炭,加上油,才將將把尸體燒成一個骨架。
田修斐邊燒邊罵:“程忍冬,你個笨蛋,人不是那么容易燒成灰的,老子給你火化已經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你個王八蛋,別想我用錘子,把你的骨頭敲成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