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看地上那灘爛泥,目光,反而像兩把軟刀子,輕輕地,落在了嚴(yán)海寧的身上。
“嚴(yán)愛卿。”
他開口了,聲音平淡得像在問:今兒個(gè)天氣如何。
“你怎么看?”
嚴(yán)海寧心頭一凜,像是被人當(dāng)胸擂了一拳。他知道,這是陛下的考校,也是陛下的刀。
他躬身出列,聲音沙啞:“回陛下,此事,當(dāng)嚴(yán)查到底,絕不姑息!但……蕭侍郎乃國之棟梁,其子年少,恐為奸人所用……”
他想求情,可話到嘴邊,又被自己生生咽了回去。
這金鑾殿上,最不值錢的是道理,最值錢的是君心。
“利用?”
順天帝忽然笑了:“你的意思是,靖安郡主的人贓俱獲是冤枉他了?”
嚴(yán)海寧的額頭上,瞬間滾下了一顆黃豆大的冷汗。
“臣……不敢!”
“你是不敢,還是不想?”
天子之怒,如山崩。
順天帝的聲音,陡然拔高,像一把出鞘的劍,整個(gè)金鑾殿都回蕩著這把劍的嗡鳴。
“蘇枕雪,是朕看著長大的。她是什么性子,朕比你清楚!”
“她若想誣告,何須等到今日?何須用這等……近乎自毀的方式?”
“傳朕旨意!”
他猛地一拍龍椅扶手,沉重的紫檀木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這一拍,是這位帝王遞出的
最是無情帝王恩
“戶部侍郎蕭菱書,教子無方,縱子行兇,即刻革職查辦?!?/p>
這一劍,斬的是蕭家滿門的前程。
“其子蕭年,通敵叛國,罪無可赦,午時(shí)三刻,菜市口,斬立決!”
這一劍,斷的是蕭家最后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