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蹲下身來,與小沙彌平視:“連進都不讓我進去咯?”
小沙彌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眼神四處亂瞟,就是不敢與她對視,可那雙展開的手臂,卻固執(zhí)地沒有一點想要讓開的意思。
主持可是明令禁止任何人進來,若是進來一個人,屁股上可就要挨十個板子。
想到持戒的無葉師叔的手勁,小沙彌渾身一抖急得要哭出來了。
蘇枕雪也不為難他:“那我便在這里等著吧?!?/p>
“等……”
小沙彌愣神地望著蘇枕雪:“郡主要等什么?”
蘇枕雪唇角微勾,眼中泛著一絲幸災(zāi)樂禍的光芒:“我的姐妹已經(jīng)進去了,我當然是在等她。”
小沙彌聞言,慌張地回頭望了一眼禪院深處,又猛地轉(zhuǎn)過身來,急得眼眶都紅了:“主持……主持是怕郡主危險……郡主怎么能……”
蘇枕雪含笑,卻沒再說話,她并不想讓他為難。
阿黛的腳步,踏在青石小徑上,輕得像一只貓。
她的心,卻跳得像被獵犬追趕的兔子。
每一次跳動,都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慌亂和期待。
無葉小和尚。
這四個字,在她舌尖滾了千百遍,每一次,都帶著一絲蜜糖的甜,又夾著一分黃連的苦。
他是白馬寺里最鋒利的一把刀,寺中武僧數(shù)百,能在曾經(jīng)老方丈手下走過百招的,唯他一人。
可他也是寺里最鈍的一塊木頭,除了誦經(jīng),練武,劈柴,擔水,這世間仿佛再無旁的事,能入得他那雙清澈如雪的眼。
阿黛繞過抄經(jīng)的回廊,遠遠地,便看見了他。
他盤坐在后院那棵老菩提樹下,身形挺拔如松,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灰色僧袍,在微風中紋絲不動。
午后的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在他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襯得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愈發(fā)像一尊沒有悲喜的玉佛。
他閉著眼,口中念念有詞,想來又是在背誦那些阿黛一個字也聽不懂的經(jīng)文。
阿黛的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
準備了一路的說辭,在看見他那張清凈無為的臉時,忽然就卡在了喉嚨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只是靜靜地站著,看著,心底那只小兔子,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能這樣看著他,似乎也很好。
“阿黛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