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話語背后滔天的權(quán)勢與不加掩飾的野心,讓蕭菱書剛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閣中的琵琶聲,就在此刻,戛然而止。
不是曲終,而是弦斷。
錚!
一聲裂帛般的銳響,劃破了滿室的暖香。
彈奏的名妓看見了門口的景象,嚇得雙手一顫,指甲生生拗斷了琴弦,鮮血順著指尖滴落。
暖閣的門,不知何時,已經(jīng)大開。
門外是潑墨般的濃稠夜色,寒風(fēng)倒灌而入,帶著一股鐵銹的味道。
風(fēng)里,站著兩個人。
前面那人,一身玄色蟒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美,卻覆著一層化不開的寒霜。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那股與生俱來的儲君威儀,便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正是大景監(jiān)國太子,裴知寒。
他身后的李東樾一身飛魚服,手按繡春刀,拇指上一道陳年舊疤微微泛白。
他眼神如鷹,死死盯著閣中眾人,仿佛在審視一群待宰的羔羊。
再往后,是黑壓壓一片的錦衣衛(wèi),甲胄森然,刀槍林立,無聲無息,卻將這方小小的天地,圍了個水泄不通。
他們不像是人,倒像是從地府里爬出來的鬼卒,帶著令人窒息的殺氣,將閣中的暖意瞬間沖得一干二凈。
當啷!
蕭菱書手中的酒杯,應(yīng)聲落地,摔得粉碎。
琥珀色的酒液,濺濕了他的官袍,狼狽不堪。
嚴瑜猛地起身,手下意識地按在了腰間佩劍的劍柄上,那張俊朗的臉,此刻寫滿了驚駭與戒備。
唯有嚴海寧,依舊半倚在榻上。
他只是微微睜開了眼,那雙渾濁的眸子,終于有了一絲清明。
他看著門口的不速之客,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被打擾了雅興的不悅。
“殿下深夜駕臨,所為何事?”
他的語氣,聽不出半分敬畏,反倒像是在質(zhì)問一個擅闖自己領(lǐng)地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