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火場不遠(yuǎn)處,一間孤零零的,毫不起眼的柴房,靜靜地立在陰影里。
柴房的門窗緊閉,可從門縫底下,卻透出了一絲微弱的燈光。
蘇枕雪像一只靈貓,悄無聲息地潛行到柴房的窗下,側(cè)耳傾聽。
里面,傳來了壓抑的,痛苦的悶哼聲。
還有冰冷的,不帶一絲情感的叱問。
“蘇茂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連命都不要了?”
蘇枕雪的瞳孔驟然緊縮。
她緩緩地,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的身子挪到窗邊的一條縫隙前。
透過那條狹窄的縫隙,她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被綁在十字木架上的僧人,頭顱低垂,發(fā)絲被汗水與血水黏合成一綹一綹,狼狽地貼在臉頰上。
他身上的灰色僧袍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樣子,鞭痕交錯,皮開肉綻,裸露出的肌膚上,每一道傷口都在往外滲著血珠,匯成細(xì)流,滴滴答答地落在鋪著干草的地面。
柴房里,光線昏暗,只有一盞油燈在角落里搖曳,將幾個行刑者的影子,在墻壁上拉扯得張牙舞爪。
空氣中甜膩又血腥的迷香,混雜著鐵銹味與汗臭,濃郁得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
“還不說?”
一個身穿錦衣的青年,用一方雪白的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中一柄燒得通紅的烙鐵,那灼熱的鐵器在昏暗中泛著紅光。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輕描淡寫,卻透著骨子里的狠毒。
“慧明小師傅,您在佛前誦經(jīng)多年,這點皮肉之苦,想來是奈何不了您的。”
他輕笑一聲,將烙鐵湊近了慧明的臉龐,熱浪蒸騰,令人皮膚發(fā)緊:“可您這身子骨,又能挨得住幾下呢?”
木架上的僧人,緩緩抬起頭。
他便是寺中賬房僧,慧明。
蘇枕雪當(dāng)然認(rèn)得他,順天帝為天下公正這四個字,經(jīng)常會在一些戶部大事上,調(diào)遣國寺里的賬房僧同旁協(xié)助監(jiān)管。
運送糧草這等大事,也是如此。
此刻,那張往日里總是埋頭清點賬目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半分木訥之相。
只剩下血污與青腫,還有那雙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的,清明而堅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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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香驚夢
那眼中有佛光,也有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