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教（十五）（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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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教（十五）

她混沌的腦海劃過一絲清明——

“我知道了?！?/p>

“知道什么？”魄風(fēng)不解問道。

沈溯沒有回答，她迅速調(diào)配起各種珍稀藥材，每一種都精準(zhǔn)無誤，仿佛這些草藥在她的手中被賦予了生命，它們交織、融合，最終化作一碗墨綠色的藥液，散發(fā)著淡淡的苦澀與清新。

沈溯小心翼翼地將這碗藥液喂給蕭時服下，抬頭看向魄風(fēng)。

“接下來，就看他能不能撐過去了?！?/p>

眾人看著床上的蕭時，皆是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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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時從不信鬼神。

從前在藥王谷中時，小十一總是纏著他，要他講一些鬼怪異志的故事哄她睡覺。蕭時每每看著那些話本，嘴上毫無感情地讀，心中卻是頗為嗤之以鼻。

什么死而復(fù)生、借尸還魂，全都是騙人的東西。

人這種動物，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自己騙自己。

師父有一次聽他這么說時，難得從醫(yī)術(shù)叢中抬起頭來，看他一眼。

蕭時察覺到她的目光，淡淡地回視一眼，“難道您認(rèn)為我說的不對嗎？”

“你說的自然對，我們學(xué)歧黃之術(shù)的人，不信鬼神。”師父像是被他問住了，沉默半晌，才開口回道，“可人偶爾還是得相信點(diǎn)什么的?！?/p>

“人要是不信點(diǎn)什么，是活不下去的?！?/p>

“什么？”

那時候蕭時沒聽明白她的意思，可他現(xiàn)在卻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懂了。

流水村的那群百姓，信的是愛，所以當(dāng)一個人受傷的時候，其他人也會笑著帶著她的那份一起活下去；劉禮信的是公道，否則不會強(qiáng)撐著那殘破不堪的軀體，直至要?dú)缟衽蟮?；溫善言信的是自己，她?jiān)信自己能等到莫凌峰回來，才會年復(fù)一年的在那暗無天日的密林中恒久地等待；瀾州城的人，信的是月神，他們堅(jiān)信沒有月神的庇護(hù)，他們就不會有今天。

那他呢？他是憑著信什么，活到了今天？

蕭時的腦海中一片混沌，他好像看見了佇立在時光遙遙深處、那花草漫天的藥王谷，可等他走近，那山谷卻又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血腥遍地的戰(zhàn)場。他的靈魂好像浮在高空，冷眼俯瞰著揮劍殺戮的那人。

那人身上皆紅，冷光閃過，血色混著碎肉濺到他的身上，他卻是不為所動，似是麻木地毫無知覺。

那雙淺棕的瞳孔已是被映成了血紅，曜石冰冷。蕭時看著自己奔馳在戰(zhàn)場上，如同一個殺戮機(jī)器。他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想法，那是他嗎？還是說，一切其實(shí)都是假的。底下那個殺人如麻的人，其實(shí)才是他的靈魂。

可他而今已經(jīng)找到小十一了，他沒東西信了，支撐著他走下去的，便只有查明藥王谷覆滅的真相。

可他所信的，真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