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內(nèi),燈光柔和,映照著一位身著墨藍(lán)色衣衫的男子。他身形瘦弱,但身姿挺拔,沒有絲毫皇家子弟應(yīng)當(dāng)有道壓迫感。
楚延恭敬地站在太后面前,微微躬身行禮:“皇祖母?!?/p>
太后微微點頭,剛剛左相和張青的爭執(zhí)聽得她頭疼,此刻便把皮球踢到了面前的楚延身上:“子序,你覺得今晚這游街,東宮是去,還是不去呢?”
子序是楚延的字,整個皇宮里,也只有太后會如此稱呼楚延。
楚延微微眨眼,停了片刻,將話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才謹(jǐn)慎出聲:“兒臣以為,此事還是應(yīng)看東宮的意愿?!?/p>
左相斜睨了楚延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他微微皺眉,開口質(zhì)問道:“若臣未記錯,二皇子被封為長陵王已兩月有余,皇子分封稱王,本應(yīng)早早啟程前往封地,二皇子卻一直到此次太子殿下出宮,才同行一起離了盛京,這可不合禮法?!?/p>
果然是沖著他來的!
雖說整個周宮,沒什么人看得起自己,但最為針對他之人,便是面前這手掌大權(quán)的左相。
此刻面對左相的發(fā)難,楚延并未露出絲毫驚慌之色,只是微微苦笑,眼睫垂下,聲音平和而不卑不亢:“勞左相掛心,只是我自幼無母,生于冷宮,長于冷宮。宮中許多宮人已是年邁體虛的年紀(jì),需把他們安置好了,才得放心出宮?!?/p>
楚延垂下眼睫,聲音更低了幾分,面向太后繼續(xù)說道:“兒臣知禮法不可逾,此次離宮前也跟父皇自請了罰戒,未來一年兒臣封地的賦稅將全數(shù)上繳宮中。懇請皇祖母英明,寬恕兒臣之過?!?/p>
一旁的戶部尚書張青,聽到楚延的話,忍不住贊嘆道:“二皇子心懷仁善,乃天家之幸?!?/p>
此言一出,太后仔細(xì)打量了一番面前的楚延,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終于還是軟了語氣。
“二郎,你過來?!碧笳惺质疽獬由锨?。楚延低頭,畢恭畢敬地走到太后面前。太后看著這個從小長在冷宮的孫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這些年,你確實受苦了,是你父皇對你關(guān)心太少?!?/p>
楚延點母妃是個低賤的宮女,當(dāng)時懷孕之后便立刻被關(guān)進(jìn)了冷宮,畢竟這對皇室來說并不光彩。
太后雖是看不上他的出身,但無奈楚弈卻是對他這個便宜二哥親近得很。偌大的長秋宮里,也只有楚延是最常去看望楚弈的人。
久而久之,太后對他的印象倒也不算太差。
楚延輕輕一笑,謙卑應(yīng)道:“父皇日理萬機(jī),兒臣自然明白。還好冷宮中諸多宮人將兒臣照顧得極好,未受半點委屈,他們于兒臣而言,與家人無異?!?/p>
太后聽到這里,輕嘆一聲,微微搖頭:“都是舊事了,不提也罷?!?/p>
她看向左相,略顯不滿,“喊你過來,也不是要責(zé)怪你拖延出宮之事,是為了你四弟?!?/p>
左相被噎了一句,面色不甚好看。他冷哼一聲,目光不善地看向楚延。然而楚延卻并未理會他,只是恭敬地站在原地,等待著太后的吩咐。
太后看著楚延,猶豫了片刻,終于開口:“這百仙降福之夜,東宮若是不親臨,怕是會引起諸多猜忌。只而今多事之秋,你四弟從小便最聽你的,今晚,你便一同出席,護(hù)著他些?!?/p>
果然,什么噓寒問暖的話,到最后也是為了楚弈。
楚延眼色一暗,躬身領(lǐng)命。
左相看著他的背影,眼神復(fù)雜,恰好被張青盡收眼底。
大堂之外,楚弈獨自一人坐在石階上,目光迷離,望著遠(yuǎn)方。他的心中似乎有著千頭萬緒,卻又難以言表。就在這時,一個溫和而熟悉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又在想你那話本了?”楚延的聲音如春風(fēng)拂面,溫暖而和煦。他不知何時已從大堂中走出,站在楚弈的身后,微笑著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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