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布局討公道（第1頁）

布局討公道

布局討公道

此時大帥府門前早已跪了一片琉璃廠的掌柜，德高望重的孫教授站在最前頭，身后是十幾個白發(fā)蒼蒼的老掌柜，個個捧著祖?zhèn)鞯馁~冊、當(dāng)票，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孫教授對著里面喊道：“大帥威風(fēng)，出來點一點，還要多少索性一并奪了去！”

三少爺?shù)臅坷铮菑埿殴{正攤在紅木案上?！案赣H”二少爺指著窗外的哭訴人群，“今日他們能搶琉璃廠的古玩，明日就敢縱兵沖進八大胡同。今后就和流寇無異了，您真要管管了?！?/p>

突然，墻外傳來報童尖利的叫賣：“號外！號外！北洋管帶縱兵劫掠，四九城商賈聯(lián)名請愿！”大帥怒的把景德鎮(zhèn)青花湯碗砸向地面，雞湯潑在地上到處都是。

“來人！”大帥一腳踢翻太師椅，“把那狗娘養(yǎng)的給我綁到午門去！讓全城的百姓都看著，老子是怎么治軍的！”他轉(zhuǎn)身拉開抽屜，取出一疊莊票扔給副官，“去福寶齋把那對金鐲子贖回來，要快！”

暮色中，人力車停在貝勒府正門。門房老張頭認得這個常來的年輕人，卻還是照例收了一塊大洋才放行。穿過月亮門，繞過影壁后的太湖石，陸嘉衍在偏院暖閣里見到了梁姨娘。

暖閣里點著檀香，梁姨娘正對著西洋鏡描眉。她接過銀票，指尖在票面上輕輕一捻，便知道是大豐號的莊票?！澳氵@孩子，辦事真是爽利?！?/p>

她轉(zhuǎn)身從多寶閣取出一只錦盒：“福晉特意送你的打簧懷表表，說是以前宮里賞的。自己留著用，福晉給了你宅子，安排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你得記著點，可別得了賞認真辦，沒賞就糊弄事?！?/p>

陸嘉衍躬身一拜：“小陸子省的，姨娘不必擔(dān)心。”話音未落，梁姨娘已經(jīng)將名帖塞進他袖中：“西城根兒那戶，祖上是進關(guān)的功臣。如今那位爺整天泡在八大胡同，聽說連祖?zhèn)鞯聂浯浒庵付籍?dāng)了?！?/p>

她壓低聲音說道：“福晉說了，落地鳳凰不如雞。你只管按規(guī)矩辦就是了。那家人精著呢。前兒個連廚子的月錢都克扣。你該賺的賺，別太過了就是?！?/p>

陸嘉衍將名帖揣進織錦暗袋，朝姨娘欠身時，檐下那只紅子突然撲棱棱撞起籠來。姨娘忙踮著三寸金蓮去夠鳥籠，月白緞子馬甲下擺掃過青磚，帶起一陣檀香。

院子里橫七豎八扯著十幾根竹竿，掛了滿當(dāng)當(dāng)?shù)镍B籠。畫眉籠子罩著靛藍布罩，里頭的主兒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囀著；黃雀籠上銅鉤磨得锃亮，想是貝勒爺日日把玩的緣故。最扎眼的是那架紫檀雕花百靈籠，籠頂鑲著塊和田玉，底下墜著流蘇。

陸嘉衍立在垂花門下，聽著滿院鳥鳴，想起前幾日琉璃廠聽來的閑話：如今一只上品畫眉，光馴就得花上大半年功夫。

每日寅時就得拎出去溜，還得配著活蟲、蛋黃、綠豆面調(diào)的精料。貝勒爺這一院子鳥，怕是比養(yǎng)個戲班子還費銀子。

他回頭望了眼正給百靈添水的姨娘，暗嘆這深宅大院里，到底還是得有個會持家的。要不，就貝勒爺這做派，怕是連鳥籠子都得當(dāng)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