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陳二的禍?zhǔn)?/p>
陳二抿了口酒,望著酒肆里推杯換盞的兄弟們,心里突然泛起一陣說不清的滋味。這情分能維持下去就好了,感謝陸小爺給了他們這么一碗飯啊。
酒碗里的散白晃動著,映出陳二微微出神的臉。老齊頭擦著柜臺,瞧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嘆了口氣。這世道還有這樣的情義真的難得。
待眾人散去,陳二踉踉蹌蹌地往家走。酒勁上頭,眼前的路都晃成了三股道。拐進巷口時,他猛地一個激靈——柳三娘正跟個漢子在暗處撕扯。
“不成!這都是說好了的,少一個子兒都不成!”柳三娘死死拽著那人的衣袖,嗓音又尖又利,“你再跑我可喊人了!”
“喊啊!”那漢子反手就是一個耳光,踹得她跌坐在泥地里,“你這是見得了光嗎,喊破了天老子也不認(rèn)!”說罷揚長而去,只剩柳三娘倒在地上哭哭啼啼。
陳二慌忙躲進陰影,酒意瞬間化作冷汗。看著男人揚長而去的背影,又望著柳三娘蜷在墻根啜泣的模樣,喉嚨里泛起火燒般的灼痛。她的月白色中衣露出半截鎖骨,模樣真是誘人。
“原來竟是個暗門子……”陳二喉結(jié)滾動,盯著那抹若隱若現(xiàn)的雪色咽口水。“這般身段,就算五個銀毫怕也是少了……”
柳三娘撐著墻根緩緩起身,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才止住顫抖。月光將她破碎的裙擺鍍上冷銀,藏在袖中的匕首還帶著體溫。
若不是動手前習(xí)慣性掃視四周,那個醉醺醺的黃包車夫此刻恐怕已經(jīng)看見寒光。
淤青的膝蓋在起身時傳來鈍痛,卻不及胸腔里翻涌的怒意灼人。方才男人翻臉的瞬間,刀刃已抵住對方后腰,只要再往前半寸就能直取腎臟,可偏偏…
“狗東西?!彼а滥ㄈツ樕系臏I痕,她此刻還不能暴露分毫。拐進自家別院時,她回頭望向空蕩蕩的巷子,確定無人暗處窺視。
柳三娘推開門按罵:“這筆賬,姑奶奶遲早要連本帶利討回來?!遍T扉吱呀閉合的剎那,她順手將匕首重新別進腰帶暗扣。
柳三娘對著菱花鏡哀嘆,經(jīng)年累月淬煉的謹(jǐn)慎。江湖討生活的人都懂,銀錢是膽魄也是催命符。
荷包太癟寸步難行,太鼓則易招來豺狼。她的素絹荷包里永遠只裝著夠三日食宿的散碎銀錢,而真正保命的底牌,是戴在耳朵上的翡翠耳墜。
這對冰種翡翠雕成水滴狀,水頭清透卻不帶絲毫熒光,擱在當(dāng)鋪里頂多換五十大洋,貴在輕巧便攜,即便被人發(fā)現(xiàn)也不過當(dāng)作尋常婦人的嫁妝,反而讓覬覦者掉以輕心。
柳三娘咬著后槽牙,心里盤算著:進城時把包裹里的銀鐲銀釵都熔了,連那頭青驢也賤賣了,加上幾個死鬼身上的,賃下這個后罩房。如今錢匣子眼看就要見底,這才不得不在夜里偷偷典當(dāng)玉佩。誰承想這地界的混賬這般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