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望宮檐（第2頁）

老爺子正妻早逝，膝下無子，只得收些門生聊以解悶。他教出的學(xué)生甚得朝廷重用，因而想拜入其門下的人不計其數(shù)。不過太傅晚年只收了三個親傳徒兒，一個是陳世峰，一個是柳俊然，還有一個，便是一年前收的關(guān)門弟子――荊鴻。

荊鴻是個孤兒，從家鄉(xiāng)一路游學(xué)來到京城，他也不參加科考，只在坊間賣賣字畫，豈料被老爺子一眼相中招入自己門下。說來也怪，平素火氣大脾氣壞的老人家，誰的話都不愛聽，惟獨這個小徒兒的話聽得進(jìn)。

“聽說師兄們來了，我就想師父這一覺是睡不好了，不如一起喝杯清茶可好？”

“荊師弟盛情相邀，我們就不客氣啦?！标愂婪灏筒坏貌黹_話題，讓老爺子別盯著自己教訓(xùn)，趕緊拉著柳俊然坐下。柳俊然白了他一眼，倒是沒推開他的手。

老爺子伸手碰了碰茶壺，不高興道：“太燙了?！?/p>

荊鴻斟了四盞茶，自己先喝了一口：“摸起來燙手，其實已經(jīng)溫了。”他遞給老爺子一盞，“您嘗嘗看吧，若是喝了不舒服，盡管倒了便是。兩位師兄也嘗嘗看吧?！?/p>

老爺子不甚情愿地喝了一口，頓了頓，隨即咕咚咕咚全灌了進(jìn)去，長嘆一聲舒服。

柳俊然細(xì)細(xì)品味半晌，欣然贊道：“真是好茶，入口雖是溫的，卻有清涼之意直通心神，那些冰鎮(zhèn)點心治標(biāo)不治本，當(dāng)真比不上師弟的一盞溫茶?！?/p>

老爺子又添了一盞，問道：“鴻兒，這茶你怎么烹的，怎地這般清爽好喝？”

荊鴻淺笑回答：“不過是加了點薄荷，還有其他一些秘方。”

“什么秘方？”

“都說是秘方了，我怎會輕易說出來。師父若是喜歡，荊鴻每日給您烹煮就是，但是，徒兒有個要求。”

“什、什么要求？”

“師父莫要再讓師兄們?yōu)殡y了，那些禮您想收就自己收下，不想收就派人給各家送回去，兩位師兄給您擋了麻煩，回頭還要聽您的責(zé)罵，您心里過意得去？”

“……好好好，反正你怎么說都有理。”老爺子撇撇嘴，算是應(yīng)允了。

陳柳二人總算把那些燙手山芋丟出了手，不由松了口氣，向荊鴻投去感激的一眼，荊鴻回以一笑。

喝完茶，荊鴻囑咐仆人送太傅回房間竹榻上休息，這才閑下來與兩位師兄聊聊天：“好啦，師父不在這兒，師兄們就不用這么拘束了。”

“真是多虧荊師弟及時出現(xiàn)?！标愂婪彘L嘆一口氣，捏著柳俊然的手說，“俊然，嚇?biāo)牢伊?，我以為師父又要長篇大論了，從三綱五常到禮義廉恥，我肯定會給罵得狗血淋頭?！?/p>

柳俊然冷下臉：“還不都是你嘴欠惹的禍?！?/p>

陳世峰不服氣：“我不過是說實話，那個太子本來就是個白癡，還不讓人說了？荊師弟你說對吧？”

“嗯……唔，也不能這么說，太子還是個孩子，也許只是心智未開……”

“他都十五歲了，還心智未開？”

“好了世峰，不要說了。師父說得對，這不是我們該議論的事?！绷∪贿m時勸道。

“那俊然你讓我親一口我就不說了?！?/p>

“……滾開，沒個正經(jīng)！”

那兩人在那兒打情罵俏，未曾注意到荊鴻一瞬間有些蒼白的臉色。

太子……當(dāng)真是個癡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