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淵在習武之后跟荊鴻擺的棋局從來沒贏過,不過近來荊鴻發(fā)現(xiàn)他的布局思路靈活了很多,也很少落入他的陷阱中。
眼見著解瘴進行得越來越順利,荊鴻的心里卻是越來越忐忑,一方面他希望夏淵能早點獨當一面,另一方面他又怕他清醒后察覺到什么。盡管他知道,那一天總會到來的,可他還是希望能遲一些、再遲一些,讓他晚一點面對自己鑄下的錯誤。
“荊鴻……荊鴻?你怎么不下了?”夏淵的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荊鴻回過神來,將指尖的棋子放了下去:“殿下方才那一步走得甚妙,繞出了臣的包圍,還恰好斷了臣的一條后路。”
“哎?真的?”夏淵一臉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慶幸,“那我這一步擺這兒,怎么樣?”
荊鴻笑了笑:“想法不錯,不過還是慢了我一著?!闭f著放下了棋子,局勢時間扭轉(zhuǎn),夏淵的那兩顆棋再度淪為他的囊中之物。
夏淵瞅了瞅棋盤這一角,發(fā)現(xiàn)這兒已經(jīng)成了死棋,只得恨恨地另辟蹊徑。
荊鴻下著引導(dǎo)棋說:“殿下,你先別忙落子,仔細看這滿盤黑棋,有沒有什么想法?”
夏淵聽話地放下棋子,目光在整個棋盤上掃了一圈,將自己的黑棋和荊鴻的白棋做了比較,嘟囔道:“沒什么想法……我就覺得,我的棋不聽我的話,跑著跑著它們就跑偏了?!?/p>
荊鴻點頭:“殿下的棋,看似占據(jù)滿盤,實際上各自為陣,由于沒有能將它們牽系到一起的力量,真正能為你所用的棋子少之又少?!?/p>
“唔,那我應(yīng)該怎么辦?”
“依臣之見,既然一時無法把那些龐大的勢力盡數(shù)收歸,倒不如自己培育一支奇兵,一支徹頭徹尾聽命于你的利刃?!?/p>
夏淵猛地反應(yīng)過來,荊鴻不單單是在跟他講棋:“你的意思是……”
荊鴻知道他已被點透了,指點棋盤道:“沈家、孟家,這些人的勢力殿下暫時沒有足夠的力量動用,但是殿下有能力組建一支自己的隊伍,起初不用在意規(guī)模大小,未免引人猜忌,最好以數(shù)十人左右為佳?!?/p>
夏淵眸中精光灼灼:“我明白了,那我就先組建一支侍衛(wèi)隊,由我自己來挑人,我要他們又厲害又聽話!區(qū)區(qū)幾十人的侍衛(wèi)隊,父皇一定會給我的?!?/p>
荊鴻以指封唇,示意他小點聲:“殿下切忌得意忘形?!?/p>
夏淵猶自樂顛顛的,偷偷摸摸道:“嘿嘿,我要有自己的小兵了?!?/p>
荊鴻最后一子收官:“嗯,那確實是好事,但也請殿下不要誤了大局?!?/p>
夏淵倏然回神,頓時蔫了,一推棋盤賭氣道:“又輸了,不下了?!?/p>
棋盤移動,嘩啦一聲響,把放在邊上的茶盞帶翻了,熱燙的茶水潑到了荊鴻的手臂上,荊鴻避讓不及,給燙得皺眉。
夏淵見狀慌了神,急忙上前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荊鴻你怎么樣?有沒有被燙傷?”
他拉起荊鴻的手,要給他查看傷勢。
荊鴻身形一僵,不住推拒:“不用了殿下……”
夏淵感覺到握住的手微微顫抖,以為他給燙得很嚴重,板下臉來執(zhí)意要看:“你別亂動,讓我看看!”
夏淵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膝蓋上,小心地替他挽起袖子:“燙傷可不是鬧著玩的,不容易好,不行的話要讓太醫(yī)來一趟的……”
袖口隨著他的折疊層層翻了上去,露出一截手臂。
夏淵這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
“怎么……會這樣?”
這是一截遍布傷痕的手臂,到處是暗紫色的血斑,青藍色的經(jīng)絡(luò)清晰可見,交錯盤桓在皮膚之下,像是某種怪異的圖騰。
夏淵訝然:“荊鴻,這是怎么回事!”